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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筷子,连个板凳都不给,这是明晃晃地打发要饭呢。今天她们姐儿俩要吃了这碗面,就等于当众抽了自己爹娘一巴掌。三房已经堕落到沿街乞讨的份儿上了么?这要是给要强的母亲知道了,还不得气出大病来!看着释容气呼呼的背影,释然撇了撇嘴。她才不会主动去哄呢,相信过不了多久,释容就忘记这一茬儿了。姊妹们之间,原本就不会记仇,也从来不曾记过仇,而且,娘也不允许发生这种事情。释容的身形陡然就是一挫,清亮亮地叫了一声“英哥哥”。语气中依然带着几分抑郁。杨释英拎着一个鸟笼子,一只鹩哥反反复复叫着“万事大吉”,压过了林中诸多麻雀的吵闹声。释容忍不住凑上前去观察那鸟。释然则不由得瞟向这位大堂兄的手指。这是个养尊处优的主儿。释然敢打赌,这手上肯定连一个茧子也没有。小指甲那个长啊,也不知道用来掏耳朵能不能出事故。提着鸟笼子的手上,戴着俩金戒指,都是方方正正的戒面,也不知道能换多少个铜板。另一只手上抟玩着两个玉球。玉石很贵重啊,就这么拿来玩儿,万一掉地上磕着碰着,那都是钱啊。杨家真是有钱啊。释然再度暗中感喟。释容显然被那只会说话的鸟儿吸引住了,一个劲儿地逗弄鹩哥:“坏蛋、坏蛋”。又问释英鸟儿怎么会说话?释英少不得给她解释一番,说训练鹩哥说话最好的时间是在端午前,把它的舌头剪掉一截,且这个时候的鹩哥最为聪明。“只有鹩哥会说话吗?家雀会不会也能学会人话?”小孩子的好奇心非常强。释英不屑道:“狗都能站着走路,鸡窝里都能飞出凤凰鸟来。”释容表示不相信。释英忽然弯下腰,对释容耳语了几句,完了,很凝重地叮嘱:“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知道么?”释容猛点头,央求道:“英哥哥带我去看看好么?”释英面现为难:“你们小孩子嘴巴不牢靠,转头吆喝给人听去了,不好、不好!你快回家吧,别打听这么多。”他越是这么说,释容越是心痒难耐,拽住他的衣摆,就差没摇尾巴了:“大哥哥,大哥哥……”“容!”几乎被树木遮住身形的释然忍无可忍叫了一声。释容恍然记起她的存在,赶忙跑过来,神神秘秘地拉着她往前:“大哥哥发现了好东西,去看看。”释然扭着身子不肯前进。她的坚持一向都是释容的规矩。释容着急地踮脚四下看看,确定周围没人,这才很小声地告诉说:“大哥哥说,井里有灵芝。那可是神仙的东西,多少钱都买不来呢。二姐知道灵芝长什么样子吗?”后一句就是明晃晃的诱惑了。“喂,小五嫚你要不要看?不看我可要走了。”释英作势要走。“看看看!”释容急切地双手抱住释然的手臂,带着十分的讨好:“就看一眼,万一回头给人摘走了,看都看不到了。”扭头瞧见释英要走,越发慌张了:“大哥哥、大哥哥,等等我们!”急切间,也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一股蛮力,竟把释然拉得踉踉跄跄。释英颇为无奈地转身走进树林,边走边抱怨:“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小孩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古井台周遭,土润树清,鸟鸣干云。农人们习惯于清晨担水,因为早上的井水最为清澈。担水晚的人,几乎都是公认的懒人,样样事情上不如人:庄稼活干不好,收成不如人家,在镇上的名声也很一般。此时,林外的太阳已高挂,但是,槐树林依然像是没有睡醒过来。泼洒的净水浸湿了井台的每一块光滑的石头。慢慢走上去,老井好像一张大嘴,黑咕隆咚透着凉气。“在哪儿?”释容握着小拳头,难抑兴奋。释英左顾右盼,并不急于作答。他这个反应越发增加了神秘度。释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拉着释然的手心里粘糊糊的全是汗。一步,两步……生在木根树干上的,叫木芝。有木威喜芝、飞节芝、樊桃芝、参成芝、建木芝、木渠芝;生于山中的叫菌芝,生长不择地势,形状各异,如宫室、如车马、如龙虎、如人形、如飞鸟,五色无常;形状如草的,叫草芝,如独摇芝、牛角芝、龙仙芝、朱草芝、五德芝、龙衔芝;长于石上的,叫石芝,如石象芝、玉脂芝、七明九光芝、石密芝、石桂芝、石脑芝、石硫黄芝。石芝能够让人长生不老。石芝难得,采摘尤其困难。要先把灵符放置在石头上,否则,石芝就会隐蔽化去。然后,选择王相之日,设醮祭奠,虔心足够才能够得到。基本上,这就是个神话传说。第6回释容应该是心存惊惧。释然觉得自己的手腕子快给抓破皮了。越靠近井口,她越觉得浑身害冷,只恨爹娘没把她生成个磨盘,那样就能拖住释容了。“容儿!”释然慌忙叫唤。她有点不能理解自己:明明比释容有力气,可为什么会给拽着动弹不了?难不成,她其实也想看个究竟?释容充耳不闻,仿佛被那口井勾去了魂魄。小孩子执拗起来,真是九头牛都拉不转。“容儿,快看,那是什么?”释然的声音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