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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闫的位置,蔡闫后面又有郎俊侠的位置。左侧第一案上摆着个木牌,上书“谢”字。其下依次是“苏”“韩”“程”等官员姓氏,右侧则是牧旷达之位,及黄坚、段岭、牧磬等人。蔡闫与其余人等还没有来,段岭衣衫内尽是汗,坐下吹了会儿风,仆役上茶,两人便小声说话,片刻后武独走来,跪坐在段岭身后。“你到牧相那儿去。”段岭低声说。毕竟他与武独名义上一个是太守,另一个则是校尉,官级相平。而看牧旷达这么安排位置,已经打算让段岭露面了。段岭身为邺城太守,回来后没有到礼部去报到,反而直接出现在牧府里,这实在不合规矩,但牧旷达既然这么安排,想必定有开脱的办法,段岭倒是不担心。只是对面坐的,正是韩滨,段岭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次须得好好看看。管家过来,朝武独低声说了句话,牧旷达有事吩咐,武独便起身去见牧旷达。花园内秋风吹起,夕阳鎏金遍地,最先到场的居然是郑彦,郑彦进来时,众仆役纷纷躬身,请郑彦入座,郑彦却摆手示意不必跟着。“没想到是郑大人先来了。”段岭说。“没想到是王大人先来了。”郑彦反而说,彼此相视一笑。虽是中秋牧府设宴,实际上却是按着皇宫赐宴的规矩,只是李衍秋还未发丧,地点改在了相府。郑彦先过来检查过厨房食材、周遭安全问题,四下无人,郑彦便朝段岭走过来,坐在他的身边。“姚侯不来吗?”段岭低声道。“来。”郑彦侧头看段岭,说,“他坐太子身旁的位置。”“四叔呢?”段岭问,“没人陪着他?”“今天夜里所有人都在这儿。”郑彦答道,“不会有什么事,有梓风和傻大个陪着他,他俩武功还行,不必担心。”段岭心思忐忑,又问:“他还说了什么?”“让你事情办完了,去陪他赏月。”郑彦随口说,继而按着膝盖起来,又去巡了一轮。经过花园入口时,忽朝外瞥。“来这么早?”郑彦说。话音未落,只见郎俊侠从花园外走入,一身青色武袍衬得玉树临风。他在园外停下脚步,似在迟疑,段岭却道:“进来吧。”郎俊侠这才走了进来,园内四下无人,郎俊侠先是逐一检查了座位,再来到段岭身旁。仆役执灯笼进来点灯,郎俊侠便将段岭头上的那盏灯稍稍调整了方向,不让灯照到段岭的脸。“殿下出来了么?”郑彦问。“他与姚侯一同出宫。”郎俊侠答道,“一炷香工夫到。”此时脚步声响,昌流君与武独沿着回廊过来,进了花园内。四人站在一处,一时间都不说话,场面略有点尴尬。昌流君瞥瞥郑彦,又瞥郎俊侠。最后还是段岭开口道:“昌流君回来了,希望大家摒弃前嫌。过去有什么恩恩怨怨,看在我面子上,先就算了吧。事情完了,你们再去揍他也不迟。”郑彦倒是先笑了起来,说:“我这人向来不记仇。”“牧相说的什么?”段岭朝武独问。“黄坚有事,须得来迟点儿,让你亲自招呼打点。”武独说,“引他们入座。”段岭会意,点头起身,四名刺客跟在段岭身后,站在园内的入口处。“谢将军到——”一轮明月照耀大地。谢宥今天穿的乃是武官服,居然是他来得最早,段岭实在有些意料不到,谢宥也意料不到,彼此对视一眼。“谢将军请。”段岭笑着说。谢宥说:“看来我来得早了。”“不早。”段岭说,“您请坐。”“去后头招呼吧。”谢宥说,“不必管我老头子了。”“韩将军到——”段岭深吸一口气,站定,只见又有一中年男人带了三名手下进院。男人身穿征北军暗红藏黑的制式武官袍,襟边金线绣回纹,与武独的靛青色藏黑征北军武官袍款式相似,一见之下,便令段岭心生亲切感。“你们都自己去喝酒。”韩滨朝手下们说。“韩将军。”段岭笑道。天色昏暗,韩滨端详段岭容貌,说:“想必你不是牧磬。”“在下王山。”段岭说。“是你啊——”韩滨爽朗笑道,“英雄出少年!”韩滨拍拍段岭的肩膀,彼此想起前情,段岭瞬间就豁然开朗——去年元人攻打邺城,段岭写信给韩滨,韩滨率军突袭,断了元军的后路。当时应当就是韩滨与牧旷达建立了互利的关系,见信之后,才答应得这么轻松!“谢将军!”韩滨见谢宥,便上前去。谢宥点头,朝韩滨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闲聊起来。谢宥朝段岭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来解决,段岭可以走了。段岭刚走开,韩滨却仿佛想起了什么。“王山怎的似乎在哪儿见过?”韩滨笑道。段岭回到花园前,忍不住回头看。“韩滨见过你娘。”跟在段岭身后的郎俊侠低声说。余人都没有说话。“他认出我来了?”段岭问。“应当没有。”郎俊侠答道,“认出来了不该是这反应。”“内阁的人来了。”武独说。“苏大学士到——”苏阀一见段岭便诧异道:“王山?你怎么回来了?”“回来得急。”段岭笑着说,“今天刚到,来不及朝礼部报到,明日一早就去。”苏阀鼻子里哼了声,没说什么,大意是简直无法无天。“太子殿下到——姚侯到——”园外唱名之声方停,园内便闻蔡闫与姚复谈话,声音不住靠近,蔡闫还在笑着说话。“今年的月亮,也比往年的圆。”蔡闫说,“都说人有悲欢离合……”姚复与蔡闫停下脚步,姚复示意蔡闫看前头。蔡闫视线一转,与段岭对视,彼此刹那静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段岭微微一笑道,“都道此事古难全。”蔡闫:“……”凉风拂过,带起飞卷的肃杀秋意,彼此仿佛又回到了那年上京的秋天。“你回来了。”蔡闫说。“远在邺城,接到陛下驾崩的消息。”段岭的语气哀而不伤,答道,“哭了几场,与武独星夜兼程,赶回江州吊唁,今日刚到。”冯铎朝姚复说:“这位王山王大人,乃是恩科时探花郎,陛下御笔钦点的河北太守。”姚复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段岭又说:“殿下请,姚侯请。”蔡闫设想过许多次再碰上段岭的场面,却没想到会在中秋夜牧旷达的府上,事实上自从段岭离开江州之后,他便不再像从前这么怕他了,仿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