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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不大能接受,但他无法拒绝,只得上前,与耶律宗真拥抱,狠狠地抱了下彼此。“保重。”段岭说。今夜过后,用不了多久,他们便当天各一方,耶律宗真大可在突围后才吩咐此事,但提前这么说的用意,显然是做好发生一切不测之事的准备。士兵取来三套铠甲,段岭让武独穿上,郑彦摆手示意自己不必,段岭又指指郎俊侠,意思是让郎俊侠穿上,免得中了流箭。守门军开始准备,耶律宗真的卫队与段岭数人等在后面。“蛮子把自己兄弟送你了。”武独侧头,朝身后的段岭小声说,“你不回他点礼?”段岭答道:“怎么回,咱们穷得叮当响的。”武独朝更后面看,说:“该把乌洛侯穆送他,着他领回去,好生伺候,不必还了。”段岭哭笑不得,却知道武独不过是开开玩笑。“待会儿突围时。记得抱紧我。”武独又说。段岭抱紧了武独的腰,侧头倚在他的背上,感觉到他宽阔肩背带来的力量。“不是现在。”武独又低声说。段岭答道:“当心别再像上次一样晕过去了。”“还不是你害的。”武独答道。第160章围困很远的地方传来喊杀声,南门有队伍出动了,且与元军展开了正面交战。传令兵沿着城墙冲来,举着火把,轮到东门了!东门先开,第一队兵马冲了出去。段岭的一颗心蓦然提到了嗓子眼,知道这些都是为了宗真,甘愿付出生命的人,今夜他们的任务是引开敌军,战到最后一人为止,几乎都不大可能有命回来。耶律宗真戴上头盔,混杂在亲兵队中,神情近乎冷漠,眼神十分复杂,转过头,朝段岭看了一眼。“他要是死了。”武独说,“吃的和钱是不是就拿不到了?”段岭正紧张着,被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听得懂汉话。”段岭说。耶律宗真也笑了起来。“失敬。”武独倒是无所谓,朝耶律宗真一拱手。耶律宗真说:“我们辽人有一句话,叫‘生与死,是一条河的两岸,人这一生,都在渡河’,不过是提前到了对岸而已,反而省了力气。”段岭想起很久以前,父亲教自己的一首歌。“天地为棺椁兮,日月为连璧……”那是一首长城下,士兵经常传唱的歌谣。“星辰为珠玑兮,万物为济送……”辽军居然也懂得这首汉曲,虽不知其意,却也跟着唱了起来,曲子意思是死在旷野之中,天地就是棺椁,日月则是殉葬的玉璧,星辰是五光十色的珠宝,万物则是颂赞者。“吾葬具岂不备耶,何以加此……”段岭清澈的男子声线唱起,眼如静夜,与武独对视,眼中带着笑意。大门再次打开,领头一声令下。耶律宗真笑道:“我为你们打头阵,杀——!”城外,元军火把照耀夜空如同白昼,大门一开,喊杀声四起,热闹非凡。四处全在鏖战,奔霄后发先至,武独双腿控马,拔出剑,带着段岭,跟在宗真的卫队身后,冲进了敌阵!这是段岭此生中第二次面对如此众多的元军。元军如海潮一般涌来,然而耶律宗真的铁甲马更为凶猛,一瞬间直接撞了上去。突围军连番出城,元军还未明辽军之意,以为是来袭营的,刚回过神,后阵内便四处起火。一队队的辽兵接连冲了出来,四处冲击元军的防线,每出一队兵,防御阵线便被打开一个缺口,元军开始调动兵马,竭力应对。段岭根本不知道面前有多少人,但宗真一定已安排人在城墙上观察过,确定他们冲的是防御最薄弱的地方,然而正面撞上去时,至少也有上千人。拒马桩被铁甲战马撞开,第一拨上前迎击的元军被撞得人仰马翻。紧接着更多的元军开始包抄,四处全是杀声、呐喊声,还有流箭飞来飞去,段岭已无法弯弓搭箭,一旦被撞下马,将是死路一条。他紧紧地抱着武独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背上,闭着双眼,本以为当有不少惨叫声,但他们身边,反而是最安静的。只因武独手持烈光剑,见人杀人,见马斩马,有人手持兵器冲来,便连人带兵器一起斩断,时而回手摸暗器,暗器飞射时,便有人悄无声息地坠落马下。剑上、暗器上统统喂了见血封喉的剧毒,哪怕钉在马匹身上,战马也瞬间翻滚,丧命。如同暗夜中浴血的死神,稍沾上一点边便有一条生命无声无息地葬送。直到攻势稍缓,武独大喝道:“山儿!”段岭手臂紧了紧,示意他还好,武独吼道:“所有人,闭气!”紧接着,武独叼着铁哨,猛地一吹,内劲到处,尖锐声响,冲向最后一道防线。耶律宗真与一众卫士接到命令,同时闭气,突围出来的上百骑齐齐踏动地面,发出闷雷般的声响,向着朝他们发动冲锋的上千敌军猛然撞了过去!两军相撞的瞬间,武独双手一展,带着段岭俯在奔霄身上,以内力朝两侧送出两道药粉,“呼啦”一声呈水平线飞射而去,药粉悄无声息地在空中扩散,飞扬。紧接着武独反手一揽段岭,身后所有士兵同时侧身,藏身战马身侧,固定住身躯,撞上了元军的冲锋阵。高举武器的元军碰到那道药粉,登时全部翻倒,防线又被打开了一个缺口。武独抖开烈光剑,将撞上来的中毒士兵斩成两半,第一个冲过了包围圈!“过了!”武独喝道。段岭马上摘下背后长弓,侧身,弯弓搭箭,指向两人身后。辽军也冲过了防线,元军除却中毒士兵,还有数百人,当即呈包抄阵势,朝他们冲来!“解甲——!”黑暗中,辽军吼道。奔马狂冲之中,辽军纷纷一扯马上系绳,“哗啦”一声,战马上的铁甲全部散开,被抛在身后,紧接着卫士们全部扯下身上钢铠,当真是一路丢盔弃甲,只为了减轻重量。元军开始射箭,一箭飞来,擦过耶律宗真的脸庞,劲风接二连三地响起,段岭瞄准对方弓箭手,果断一箭。射的却是对方的马,那匹马顿时滚倒,马上之人被后面追兵踩踏,段岭连珠数箭,每一箭都放倒一个人。武独给他准备了足够的淬毒箭矢,箭上喂有中者立毙的蝮蛇涎,段岭专射马,不片刻就凭着这箭放倒了数十名骑兵。“逃脱了吗?”段岭问。跟上前的辽军越来越多,众人却不敢松懈,武独回头道:“郑彦!”“在的!”郑彦脸上全是血,一抹道,“昌流君不知道出城了没有!”“乌洛侯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