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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程大人与相爷成亲时固然身份悬殊,可这身份悬殊,不恰恰证明了感情之深挚?”程有眼中的疑惑与哀伤更重,“……我、我配不上他。”“此事原没什么配得上与配不上,夫妻之情,也只有夫妻二人才能体会。更何况,大人眼下看似的确逊于相爷,但大人正直勇武,胸怀仁义,却是许多人都远远不及的。跟这相比,俗世中的身份地位又能算得了什么?”程有听得心中暖暖的,然而他仍有不解,真的……是这样吗?这不是自欺欺人?可既然如此,为何他与行波还是、还是感觉很有距离呢?“程大人平日里谨言慎行是好事,但有时候就不大好了。”程有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余君城,双目中尽是询问。“哈哈,”余君城爽朗一笑,“程大人,你说内子那样火爆的脾气,一般男人能忍受得了吗?”“这……”程有挠头,哎,如果是他,他可不愿娶这样的老婆,他还是喜欢温柔贤惠些的,譬如、譬如行波那样的。但是、但是行波有时候也很刁滑,弄得他很无措。但是、但是余夫人是余将军的夫人,自己即便不喜她的个性,也不能当面说。余君城倒是毫不在意,“可是程大人你知道吗,我俩这些年之所以能恩爱相处,也多亏了内子那样的脾气。有什么话什么事,她都会直接同我说,从不藏着掖着,即便会有争吵,但绝不会有隔阂。夫妻嘛,吵吵闹闹的也就过去了,隔阂才最是可怕。”程有脑门一亮,似乎……很是有理。看到程有情绪渐渐好转,余君城也放心了,叹了口气道:“程大人不觉得末将絮叨聒噪?”程有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没……”余君城笑着摇头,“其实我哪儿能说得了这些,这都是内子教的。她尚在安胎,无法出来见大人,猜到了事情一二,便请我同大人说。哦对,她还说,她与大人同姓,是本家,若不嫌弃,私下里可将她当家姐看待,在大人烦心时说个话解个闷。”程有更是震惊,余夫人前后转变太快,他都有些承受不住。但他知道,余将军余夫人都是极好极好的人,能与他们相识,尤其是在官场上,实在很好,很幸运。见程有没答话,余君城道:“果然还是唐突了大人。”“哪里哪里,没有……”程有连忙摆手,“余将军余夫人真心相待,我……高兴还来不及。”“那便好,如此我与内子都可放心了。”在余君城家中休息得差不多了,程有还是坚持去了趟司部。回想着余君城说过的话,心中暗自下好决定:今晚,就今晚,他要跟行波好好地说一说,把那些不明白的都说出来。他们是夫妻,这样做是对的,行波一定不会怪他。回家路上他很是兴奋,终于终于,他觉得自己能够坦然面对行波了。心中默默想好了说的顺序,反复思量练习后,走进回雁楼,却见里面空着。又去花厅,厅里竟也空着,怎么没摆晚饭?结果见了奉一才知道,原来今晚行波有事出门,不回来用饭。其余人都在自己房中用饭,奉一还说如果他饿了厨房里有现成的,现下就给他端来。程有的心凉了半截,本来挺饿的,现在却不饿了。“那,奉一,行波说了他出去做什么,何时回来了吗?”奉一老实地摇头,心中想,今晚情形终于不一样了,是老爷等相爷,而非相爷等老爷。老爷的神情竟然也是和从前相爷一样的。哎,可真难啊。程有看望了母亲和儿子后默默回房,看着烛火,看着夜色,听着外面打更声。这么晚了,行波还没有回来。成亲后,即便是平叛最紧张的时候,行波也没有这样过。这么晚还未归家。今夜到底是……不由自主地,他又想起了昨夜和行波进入如想阁的那人。他虽然喝醉了,但绝对不会认错!那个人到底是谁,行波为什么会去如想阁,明明他俩前一晚才……行波却笑着,兴致很好的样子。“吱嘎”一声门响,程有抬头,见景澜撞进门来,脚下踉跄了几步。“行波!”程有赶紧上前,浓烈的酒味和香粉味扑鼻而来,他忍不住拿手扇了扇,拉住景澜的胳膊,道:“你去喝酒了?怎么这么晚?去的哪里……”话未问完,景澜在他怀中抬头,氤氲着醉意的双眼直盯着他。那副醉容看的程有有些失神,仿佛一瞬间回到了春风楼那夜。景澜定定地看着他,突然双手搂紧他的脖子,亲吻上去。“行波……”程有仓皇抱住他,左躲右闪景澜的吻,“先别……我、我有话……”“有何话以后再说……”景澜似有不耐,将程有抱得更紧,整张脸贴上去又亲又蹭。程有很无奈,他原本不是这样想的,心中一团乱麻,事情一个一个都没解决,他实在、实在没有做那事的心思。于是他按住景澜的肩和动来动去的脑袋,谆谆善诱道:“行波你喝醉了,你先放开,我去给你拿醒酒汤,你醒醒酒,我跟你有话说。”景澜抬头,望着程有无辜的脸,眼中现出失望和一丝薄怒。那日两人别扭之后程有就没回过家,他事务繁忙,无暇管他,其实心中早已焦躁。今夜见他回来,想要温存片刻以解他的疑虑,可自己已然投怀送抱,他却……细细想来,他俩虽行房多次,却都是因为某个缘故不得不行房,还从未有过情之所至,程有……更从未主动过。突然之间,景澜看着那人懵懂的双眼,觉得两颗心很遥远很遥远。心中一冷,他生气地放开程有坐下,按了按发痛的眉心,“你要说什么,说吧。”程有一愣,手足无措,“行波你……我先去给你拿醒酒汤。”“不必。”景澜声音冷冷的,“我很清醒,不会胡言乱语。”程有抿了抿唇,行波似乎……不高兴?对,想到什么就要说什么,于是程有直言问道:“行波你是不是生气了,不高兴?”景澜抬头望着站在一旁的程有,未答话,半晌后叹了口气,“你不是要问我话么?先问吧。省的到了明日,还不知何时有说话的时间。”他知道程有要问什么,也知道纸包不住火。此时此刻,他不想再弥补和遮掩,他骗过程有一次,不能再骗第二次。何况如今他俩这样,也没别的办法,只希望靠着真心相待,能够有所挽回。于是程有挠挠头,犹豫了再犹豫,虽然已准备好了,但真要往出说的时候,却还是那么艰难。“行波你、你……你……”程有的声音低下去,“你与我成亲之时,是不是根本就……就没……怀胎?你当初说怀胎,是不是在……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