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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将军不必向我行礼,将军这些年照顾宸儿,又佐其登基为帝,理当我拜你一拜为是。”景宸看着向元襄行礼的伽南,眼眸似是沾上了一层水雾。元襄连将伽南扶起,道:“皇上年少有为,心系百姓,天道酬之,实与臣无关。”元襄说完便告退了,将伽南与景宸两人独留在了殿内。景宸拉住伽南的手,柔声道:“南君,留下陪我可好?”伽南反握着景宸的手,抚着他虎口上的薄茧,轻声应着:“好。”自此后,伽南便在景宸的皇殿停留了半月有余,直到有日清晨。那天伽南从皇殿内走出,听到远处水榭中的宫人谈论着:“你们可知咱们那位国相与皇上是甚关系吗,这半月内,国相日日都住在皇上的寝殿内,连晚上也是……”“哎,当心祸从口出,皇上的事何时轮到你我来妄断了。”伽南皱着眉,敛着眸光停留在原地良久。许久后,他才缓步向景宸处理要务的宫殿走去,还未走至门前,便听得内殿中景宸的声音。“旧派根基牢固,即使现在铲除了几个首族,但其根盘错杂,定有漏网之鱼,再去查,必要给朕清理干净。一旦找出,不论老少男女,不必问禀,一律格杀勿论。”陈吟心道:好个狠决的顺昭帝!“是。”元襄领了命便退出殿内,看见了在门外的伽南,便问了一声“国相”。而殿内的景宸听闻伽南在外,并喜着脸色大步走了出来。景宸走到伽南面前,便伸着手拉住伽南,就要往屋内走。但伽南反是握住了景宸的手,平和地看着他。“宸儿,我知你有自己的考量,但是你身居此位,若有一步之差,便会得到天下人的诟病。”景宸反倒一笑,“南君听见啦”,他见伽南不语,便又道,“南君不知,前朝维护昏君一派贪腐至极,以家族为傍,权倾朝野。若我此时有一丝的善念,让其有了卷土重来的机会,到时,受害的仍是百姓。”片刻后,伽南笑着叹道:“宸儿现在已是帝君了,所作所为都带着果敢勇断,再不是多年前南君怀中的幼儿了。”景宸笑着牵起伽南的手,道:“南君,今日同我去齐山赏花可好?”过了片刻,伽南紧了紧与景宸相握的手,沉声道:“宸儿,我怕是得走了。”景宸脸上的悦色渐渐褪去,声音平静:“又要回上次所回之处?”伽南:“嗯。”景宸微微笑着,敛着眸,“若不去,又要生灵涂炭吗?”伽南未语。须臾,景宸又道:“那南君可还会回来?”伽南握着景宸的手,柔声道:“会,每年都会。”景宸低着头,笑着点了点头,道:“那南君便去吧。”伽南沉默须臾,又道:“宸儿,留心身边人,莫让祸起萧墙此等事发生。”景宸点着头,未再言语。伽南深看了景宸片刻,便走了。陈吟特意回头望了望景宸。他终是抬起头来,望着伽南离去之处,身边宫人来问:“皇上,是否要去将国相追回来?”景宸只是苦笑道:“不必追,留不下的。”一年后,伽南来找景宸,他们二人坐在桃花树下品茶。景宸低头看着茶杯中的花瓣,轻道:“南君,可否留下陪我?”伽南将景宸发间的花瓣摘下,柔声道:“宸儿现已是一国之君,不再是当年南君怀中的孩童了,总得学着长大了。”景宸轻笑一声,将杯中的茶饮尽,摸着茶杯边缘,道:“是啊。”第二年,伽南来找景宸,他们同行于落雪之夜。景宸裹了裹披着的银裘,笑着看向伽南,道:“南君,今日身上有些冷痛,南君便留下为我揉揉罢。”伽南同样笑着回看景宸,“多大了,还用小时候的伎俩来骗我。”景宸哈哈笑着,眼里有一丝凄苦之色。第三年,伽南来找景宸,他们在屋内对弈。景宸望了望窗外,道:“竟是又下雪了。”伽南笑着,“宸儿生辰之时总是下雪的。”景宸裹紧了裘袍,望着伽南故意输掉棋局,笑道:“是啊,当年南君将我抱回时,也是像现在这般下着雪的。”发愣片刻,景宸又说,“南君可否后悔将我抱回?”伽南柔笑着:“宸儿是我最为珍重之物,谈何后悔。”景宸也一并笑着:“那便好。”第四年,伽南来找景宸时,全城素衣。伽南心觉一沉,问着路人,“请问,为何国人皆穿素衣?”那人露出惊讶之色,道:“自是国丧。”伽南的心更是沉了下去,“什么国丧?”那人道:“帝君升霞,你说什么国丧。”伽南隐忍着心中的悸动,还是不死心般颤声问道:“……哪位帝君?”那人只觉此人好生奇怪,道:“自是顺昭帝。”说罢便觉得好生无趣,甩着衣袖走了。伽南的身影颤了几颤,又去问了一路人,那人只说道:“自此天下盛世,而南国再无顺昭帝。”再无顺昭帝……他养了二十四年,护了二十四年,疼了二十四年的人,就这么没了?可他的宸儿,还未及而立之年啊……当伽南再次到皇殿内时,元襄身着黄袍,递与了伽南一封信,道:“这是先帝留与南君的。”伽南打开信,信中道:南君,盛世之约,我做到了。可是南君你,终究是食言了。伽南颤着手将信阖上,低声问着:“宸儿他,是因何故去的?”元襄道:“数年前与羌族大战之时,先帝中了寒毒,羌族提出以十座城池来换取解药,先帝只笑了一声,便取了那人首级。中此毒者,若无解药,惟死可解,别无他法。自后,每到毒发,先帝便会全身冷痛难忍,直至半月前,先帝毒发身亡。”陈吟这时突然想起,其实景宸早在伽南面前毒发过的,那年他曾同伽南说过他觉得身上冷痛,希望伽南留下来陪他,可伽南却以为景宸是在与他玩笑。果然,此时,陈吟与伽南通感的体内隐隐泛起一阵无处宣泄的痛楚。这感觉是熟悉的,正如他在幻境中与临渊决绝之时那般。伽南握着信,倾身回到上境中,便闭关修习,谁也不见了。他日日伏在案边,写着什么,每当他写完一次就会将锦帛握于掌心中化尽,然后提笔再写。“潇汐夜,月光泠泠叹夭殇。撇烛光,孑然孤魂思过往。欲写愁,独倚香篝簟纹烫。无与讲,卿本多情诉衷肠。最叹惋,人亡茶已凉……”他左右还是放不下的。伽南不知写了了多少遍,终在有一年,他提着笔,墨滴洇透锦帛,却是再也无法落笔了。他缓缓将笔置于笔搁之上,起身望着室外的山川锦绣,松握着陈吟真身,黯然说道:“灵儿,我等了他数万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