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契约（三）
许慎无法通过单纯的语言去判断他人有没有说谎，对于唐渊简略的人生经历敍述，他是抱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这个时候他没有继续深究对方的来历，前文后理跟对方现在的经历没有太大的冲突，他也只不过是想要知道对方大概的过去，有一个基本的掌握就足够。 每个人都有秘密，有一些事情没有说出来也是很正常的。 许慎从唐渊讲述的过去中，知晓了不少有用的情报，例如他现在所在的位置。 他正身处西陆，时空门跨越了大海的阻隔，让他来到了另一块陆地上。 西陆吗？许慎开始回忆著有关西陆的大致情报。 距离一百多年前，由于齿轮机关技术的兴起，这个时空的人类社会来临了第一次的工业革命，生产力获得了飞跃的成长，各种新兴思想以及文化开始传播开去，还有就是大航海时代的来临。 经过无数航海家多年的探险，东土的人民终于发现了大海对岸的另一块新大陆，一块没有其他人类居住，只有大量荒蛮野兽的新大陆。 至此，迎来了大航海时代的颠峰，同时东土的殖民潮流也到来，不久的未来也影响了之后的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发生，令齿轮机关技术再度获得了重大的突破。 东土的各个大国为了扩展势力，以及发掘西陆上埋藏着的诸多资源，开始了殖民竞赛，大量人口的流动还有土地的开发，产生了无数的机会，一个兴旺的黄金时期就此到来。 只是，在殖民后的半个世纪，由于东土与西陆两块大陆的遥远相距，严重减低了双方之间的信息交流，还有移民内部产生的新兴思想，在其后引发了独立战争的爆发，引致了“分裂大战”的发生。 在接近三年的混乱后，分裂大战尘埃落定，一切都回归平静。 只是改变了的事情不可能再度复原，东土与西陆的发展在战争后走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到了现在，虽然战争已经结束多年，某些殖民地也成功独立，但是由于之前的嫌隙，东土对西陆的齿轮机关技术输出完全停止，西陆的居民只能凭着手头上的资源开发新技术，因此在这块大陆上的发展缓慢了下来，完全比不上已经发展完善的东土。 西陆还有大量的未开发土地，不过由于技术的停济，除了已经有了一定基础建设的东岸地区，中西部基本都处于荒凉的状态，有些地区可是完全的无政府状态，也因此出现了诸多的犯罪者，还有专门捕猎这些犯罪者的赏金猎人。 许慎记得有某些在西陆流传过来东土的故事传说中，最有名的就是身有重瞳的盗贼之王的传奇经历，还有众多武艺高强的赏金猎人的故事。 “我说老板，我说完自己的事情了，那么你能不能说一说你自己的？” 唐渊无所畏惧地微笑着，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契约”的事情，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跟许慎搭话。 许慎打量着拥有一张过于成熟面庞的唐渊。 如果不是唐渊说自己才二十九岁，他绝对会以为这个人应该快要四十岁的，明明面上没有胡须，也没有什么皱纹，却是非常的显老。 考虑到对方的年龄，还有拥有的实力，许慎相信唐渊很有可能真的在日后踏破第七重境界，成为第八阶层的金身武神。 当然，能否真正进入金身境界，这其实还不好说，这个时空中的武道历史，从来都不缺乏年纪轻轻就金身有望的武者，但是能够真正成为武神层次的，依然是少之又少。 能够成为武神的武者，无一不是天之骄子，运气与天资缺一不可。 “你只要知道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许慎不打算透露太多自己相关的信息，就算他是使用时空门在另一个大陆过来，有必要保密的还是继续保密的好。 唐渊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他也不是看不出这个新老板的异常，在这种气候下走入寒冷的山区，身上的衣物却是略显单薄，就算是强劲的武者，也需要考虑到保暖的问题，哪怕修炼了什么阳性功法，也总不可能浪费真气在持续对抗的天气上。 另外，先不说对方的年龄，新老板的衣服未免太过干净了，虽然脚上的鞋子以及裤脚有些污渍，不过都很浅，肯定不是深入山区的人会留下的痕迹，怎么想都太过不寻常。 不过，唐渊考虑到对方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救了自己一命，还有那诡异的什么契约，他也不会少看眼前人的实力。 他在西陆旅行的途中，遇上过不少奇人异事，有些熟悉的朋友本身就是这类人，只是他们都绝对无法挽救自己的生命的，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肯定有什么天大的秘密。 唐渊对于这个秘密说没有兴趣是假的，但是既然对方要保密，那么他也不会不识趣地继续追问，对方始终都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是绝对不会忘记这一点的。 要是忘恩负义，那就跟狗屎垃圾没有两样了。 不过……唐渊低声一笑。 有关卖身契这个事情，还是需要尽早解决，他不介意为救命恩人服务一段时间，但他的目标始终是穷究武道，绝对不能够被束缚在同一个地方。 有机会买一卖人情，或者是用其他交换条件来换取自由吧。唐渊轻轻拍了拍依然持续发疼的肚子，原本在那里的贯穿性伤口不见了，可是不适感依然存在，感觉到身体明显的虚弱，他需要找个能够安心的地方进行一段时间的休养。 许慎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转头望向唐渊。 “你的伤势虽然好了，不过还没有完全恢复，失血过多的你短时间内不要乱动武，总之现在就先回去你先前所在的地方休息吧。” 许慎本来就是直接透过时空门来到这个地区的，一点都不熟悉附近的环境，只能让唐渊回到先前的城镇去。 唐渊也有这种想法，不过他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连忙说了出来。 “对了，刚才我在雪山上遭遇的凶兽不只有一头，总共是有三头，最强的那一头你刚刚已经处理掉了，其余两头大约有‘化气’程度的早就被我打死，现在应该埋在雪堆下面，你有能力挖掘出来吗？” 荒兽是属于十分罕见的异变动物，无论死活都有一定的价值，唐渊前来雪山寻找荒兽除了用来磨砺自我，也是来寻找他的旅费的。 现在的他没有什么力气去挖出雪堆下的两头荒兽，也不知道会不会在休息的期间被其他路过的人偶然发现，所以他想趁着现在这个机会一起带着荒兽的尸体回去。 罡息级别的荒兽就当作是救命恩人的报酬，不过他现在身上的盘缠已经不多，真的需要一点能够换取金钱的东西了。 考虑到之后不知道要休养多久，这应该是他最后赚取生活费的机会。 唐渊说明之后，许慎也终于清楚了刚才在雪崩的过程中，他远远看见的在雪白波涛上和唐渊交错战斗的那几个黑影是什么了，如果只有一人一兽，是不可能产生好几个不同的身影的。 唐渊是一个人孤身前来的，但是他却在雪山中倒霉地碰到了三头荒兽，寡不敌众之下，而且还在雪崩高速落下的过程中，无论他有多么强悍也难免会受到重伤。 许慎转头望向雪崩后形成的巨大雪堆，差不多有十米多高都可以称之为一座小雪山了。 他自问是有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挖掘出埋藏在下面的两头荒兽的。 还好这里的天气寒冷，而且有大量的积雪掩盖，可以算是一个自然的冰箱，短时间内应该不会令到荒兽尸骸变质。 “暂时先放着吧，短时间内应该没有人会发现下面埋着的东西，整顿好之后我们在想办法将凶兽的尸体取出。”许慎摇了摇头。 “看来也只好这样了……” 唐渊没有强人所难，他明白自己在这种虚弱状态下，就算真的能够拖着两头荒兽回去之前落脚的地方，也有可能被一些人盯上，毕竟要找到荒兽的卖家，在这个颇为落后的西北地区有一定的难度。 也许暂时放着不管才是正确的。 “你现在有力气走动吗？” 现在天色尚早，也算是阳光普照，但是衣衫单薄的许慎仍然感动颇为寒冷，要是他没有生起篝火取暖，肯定早就冷瑟瑟发抖了。 他想要尽快去到一个能够保暖的地方。 “走吧，几步路我还是没有问题的。” 唐渊调整好呼吸，在雪地上爬了起来。 他的衣服因为先前的战斗变得残破，脚上的鞋子也消失无踪，不过他估计以自己的耐力，还是能够强撑到回去先前的小镇的。 趁着现在天色还明亮，他应该能够找到正确的回归方向，要是再迟一点，那就难说了。 “那么我们就尽早出发吧。” 许慎点了点头，在地上站了起来。 他用随手可及的大量积雪熄灭篝火后，要求唐渊带路。 唐渊抬头望向太阳现在的所在位置，辨认好方向，开始根据感觉寻找雪山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