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多鸟

    第二天早上，我腰酸背痛地回宫。

    想着终于可以瘫会儿。

    谁想一进门，黄灿灿的一身龙袍差点闪瞎我疲惫的双眼，我的皇帝儿子正怡然自得地坐在我的前厅用早膳。

    这一刻，我好想两眼一黑当场猝死，然后举国哀悼把我送入太后专用棺材，永远长眠。

    不等我发话，皇帝即刻单漆跪地给我行礼：“母后吉祥。”

    还不忘加上一句：“母后辛苦了。”

    我看他款款自若，哪像一个因妃子偷情而心情失落的皇帝。

    我心里憋屈，径直绕过他，坐到桌子上喝粥。

    大太监一脸尴尬地使眼色，颤颤巍巍地说：“娘娘…陛下，还跪着呢。”

    “让他跪。慢慢跪着。”

    “无事，你们都先退下。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母后自然要罚我。”

    我的宝贝皇帝儿子，依旧在卖乖。

    可谁想这时，门外传来一声，

    “太后娘娘，卫尉姜都山求见。”

    我往外一瞟，姜都山已经在门口了，只得让他进来。

    姜都山一进门，便扑通一声跪下，匍匐在地上各种请罪，嚷嚷着如何如何愧对了浩荡皇恩，请皇帝把他那不孝不敬不义的儿子给宰了，他自己也要辞官回家种地。

    昨晚和舒嫔偷情的正是卫尉的儿子姜之涯。

    可姜都山请罪还没请完，门外又传来消息，说郎中令舒显在家上吊自尽，满口念着对不起皇上，对不起亓氏王朝。所幸被家人及时发现，救下了，还吊着一口气。

    我一个头，两个大。

    两个老家伙其实都是在给自己找退路。

    姜都山说是给皇帝请罪，却一直对着我磕头。

    这么一闹，若是严惩他们，必定说是我指示皇帝干的。

    心狠手辣的邪恶太后的名头不就来了？

    可若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皇帝的威信又何在？

    我看他快把额头给磕破了，我是真的心疼，心疼我的波斯地毯。

    那块波斯地毯是西域来的稀罕货，宫里仅此一块，要是粘上了血，可就坏了。

    “卫尉大人快快请起，此事关系到两位九卿大人，两位大人数年来忠心耿耿，寡人怎好轻易决断？”

    皇帝上前一把拉起姜都山，两人双手相交，皇帝一脸诚恳地继续说：“我已让人请两位兄长进宫，下午再行决断此等大事。”

    “劳烦姜大人代朕前去慰问舒大人，千万保重身体。”

    “宣徐太医，同姜大人前往舒大人府邸诊治。”

    我同情地看向姜都山，他脸色越发苍白，大概没料到皇帝给他来这一出。

    他这番去往舒显家里，搞不好要打起来，互相指责对方的儿女勾引了自家的儿女。

    不过现在两人某种程度上算是亲家，有徐太医监察，也不至于打得太激烈。

    至于皇帝的两位兄长，估计说的是二阿哥和三阿哥。

    姜都山曾是二阿哥允嘉的幕僚，舒显跟三阿哥允勐是一伙的，这两人的儿女捅出这么大的事，在他们两个阿哥那吃不了兜着走。

    皇帝这一举，把他两个兄弟都给整了。

    舒显的夫人和兰太尉先逝的夫人又是亲姐妹，兰绛的女儿刚做上皇后，兰绛估计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暂时得猫着腰做人。

    为他们默哀。

    “母后累了，皇帝你忙政事去吧。”

    “母后好几日不见儿子，难道没有话和儿子讲？”

    说着他就上来牵着我的手，仿佛一个大孝子：“母后累了，儿子服侍母后歇息。”

    几句话说的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允烔这孩子，该说不说，这几年逐渐长了八百个心眼子，演技也磨练得一流，还真有做皇帝那腹黑的样子。

    只是…如今他的秉性，我也说不上是好是坏。

    以前的允烔，是那个，会因为炎炎夏日我给他做了一碗莲子羹就感动得落泪的单纯孩子。

    现在的他，不管要多少莲子羹和降温的冰块，内务府都会第一时间送给他。

    他的这些心眼和算计，什么时候会落到我的身上？

    “倒不是没有。静安公主，你打算如何？”我抽出我的手推开他，看见他的笑在脸上僵硬了一瞬。

    “公主年幼，自然是乳母养着。”

    我一个眼神让宫女和太监都出去。

    “姜之涯是御前侍卫，你却因他不小心打碎了一盏灯就罚他去御花园那边晚间值守，那里离舒嫔的寝殿最近。”

    我靠近皇帝，压着声音：“静安公主，到底是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