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39
而我亦是被他这番举动给整得够呛,跑了一圈路,好不容易摸到他的人影了,偏又不那么想和他说话了,遂也只好赌着气与他分路而行。这下倒是好了,我原是一路冲回来想和他具体研究一会儿关于翁凭的事情,哪知往日在那谨耀城的余怨未了,纵是见到面了,也难免要干瞪着眼睛一通乱怼,一直等到最后,自然就演变成了谁也不待见谁这个吃力不讨好的结果。望着一地参差不齐的细碎枯叶,我心中虽说是恼火得厉害,而那沿路向前的脚步倒是从没因此停过半会儿。——在眼前这片埋葬着翁凭遗体的小枯树林里,满目皆是枝条稀疏的纷乱剪影,然而一路缓缓走来,我却是未曾瞧见任何一座同镇居民在此修筑的其他坟墓,遂单单只是这样粗略一想的话,便会隐约觉得这翁凭一家人的行为举止实在是让人琢磨不清,参悟不透。然而,越是这么绞尽了脑汁地往死里猜测,却但是越是无法将其剖析个清楚明白,遂我当独自一人沿着那墓碑附近晃悠了一个大圈之后,还是决定到它内圈的一定范围里去打探个究竟。所以木然杵在原地踌躇了片刻之余,我又不太情愿地转过了身去,刚要抬起腿来往回迈出那不可多得的第一步,却偏偏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刻,好死不死地一脚踩上了草里一块圆润而又突兀的大石头。下一秒,便是毫无预兆的膝下一软,瞬间失去了全身的重心,朝着那满是枯枝碎叶的地面狠狠地跌了下去。待到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才渐渐地意识到,原来真正软下来的,并不是我的膝盖,而是那看似坚硬,实则是正在微微下陷的空心地面。☆、回暖我不知道我顺着那块虚软空落的地皮径直下坠了究竟有多长时间,只是唯一能够真切感受到的,便是耳畔那不断呼啸而过的阵阵风声。那一刹那间,我觉得自己像是一脚踏入了永无轮回的十八层地狱,微一仰头时,便能清楚地看着地面上那道微薄的光线离我越来越远,而余光一偏,却亦是发现周遭的纷乱树影早已化为了悠长沉郁的浓稠黑暗,无边无际——直到我一头磕上了身侧那狭窄拥挤的粗糙墙壁,方才懵懵懂懂地意识到,我不是跌入了十八层地狱,而是掉进了一道坑里。——是真的掉坑里了。光凭眼睛还无法直接丈量这道窄坑的深浅高低,而且当我再度仰头妄图寻找地面上那抹微渺无形的光点时,它已然像是有生命一般的,一起一伏地黯了下去。左边的额头刚刚狠狠地一下磕到了身边的墙壁上,现下还在火辣辣地生着疼,偶尔不小心地牵动了那么一会儿,几乎能将眼眶里蓄势待发的热泪给逼出来。是真的很疼。我顾皓芊没心没肺地过了小半辈子,这一路历经了无数的艰难险阻,方才勉勉强强地苟活至今。然而,在这期间不断碰上的各种倒霉事情,却还是比寻常人家的姑娘要多上不止一倍。整具身体陡然砸在地面上的那一瞬间,分明是疼得五脏六腑都要从我的腰腹间挣扎着蹦出来,我的脑海里却是在稀里糊涂地想着,究竟是哪个混账想出来的奇葩主意,非要在坟堆子的旁边挖一道竖直向下的窄坑?……如果让我把这害人不浅的家伙给抓出来了,定是要把他整个儿地削掉一层皮。可是,现在别说是出去抓人了,我压根就爬都爬不起来。方才那一下身体猛地摔在地上,几乎震得我整个人都失去了知觉,连带着残存的那么一点理智都在猛然间被磕得支离破碎,不复存在。就这么于无边的疼痛与黑暗中浑浑噩噩地趴了近三柱香的时间,恰就是在我近乎要一个涣散晕乎过去的那半秒钟里,那空落一片的头顶却终于是在恍惚间投下了一束昏黄的日光。此刻已俨然是傍晚时分,沐樾言那厮正无意携带了一身斑驳细碎的萧条光影,小心翼翼地自那窄小的洞口外伏下了身来,朝里端试探性地出声唤道:“顾皓芊?”“我在……”我下意识地动了动嘴巴,然而那发出的声音却像是蚊子一样在嗡嗡作响,连我自己都听不大清楚。“顾皓芊,你在不在下面?”他明显是并未听到,遂忍不住又一次扬声问道。……哎,我当然在!你他妈不要光顾着问,好歹下来看看啊!我脑子在歇斯底里地大声呼唤着,然而话刚出口,却还是虚得不成样子,眼看着他那略带疑惑的身影在头顶左右晃了晃,旋即便幽幽在我的视线里散得无影无踪,我那紧绷在弦的一颗心脏就跟玻璃渣子似的,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然而,正当我满面失望地准备继续昏睡下去的时候,头顶却又是倏然一亮,勉力仰起了脑袋朝上方略微一扫,便恰好见着那沐樾言又是捻了一根火折子在手里,此时正沿着狭窄的墙壁一点点地往下挪移,待挪到贴近地面约三尺高度的时候,他又是纵身一跃,旋即轻巧灵活地在我身边稳稳站定。这整个过程一套下来,他几乎是毫发无伤,便也刚好与那趴伏在地无法动弹的我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然而不幸的是,这窄坑的最底端所留下来的空间非常有限,所以那沐樾言若非要委屈自己蹲下身来,便显得极为艰难,遂他干脆半折了身子单膝跪在地上,紧接着又探手一把将我捞起来靠在了墙边,到最后才燃了火折子在旁边上下关切地打量我道:“你……摔下来的?有没有伤到哪里?”我还未能开口说些什么,他却已然是俯下身来盯上了我额间的一块红肿,复又略微有些焦虑地连声问道:“摔疼了没有?还有没有磕到其他地方?”我全身酸痛得厉害,如今猛地一下靠在了那坚硬如铁的墙面上,便更是难受得无法言说,遂一时耷拉着脑袋没缓过劲来,也并未立马回答他的问话。然而沐樾言这厮见我仍旧是不肯吱声理他,便不由得放缓了声音一脸无措地继续追问道:“为什么不说话?……你莫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这会儿全身上下没一处是好受的,偏又逢上他在我耳边问个没完没了,便登时是积足了一口火气窝在心里,直凶巴巴地狠瞪着他道:“是的,我要被你气死了!”“……”沐樾言木然望着我的双眸,半晌无言,复又低低对我说道:“那你别气了,我先带你上去,这里太暗了,不方便检查伤口。”这就完了?他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打发我一通,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像是一拳揍在了棉花上,我愣是将那酝酿了快四个月的一连串狠话又憋回了心里,转而瞠目结舌地看着他道:“你说让我不气,我就真的不气了?”沐樾言探手轻轻扶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