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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电量,是奶奶。江天晓一直断断续续地往家里打钱,但每次和爷爷奶奶童话,都是匆匆忙忙。“喂,奶奶。”江天晓竭力使自己的声音放平静。“哎,孙儿啊,干嘛呢?”“我刚起。”“嗐,这孩子,”奶奶笑了:“这都几点了呀,才刚起?”“……嗯,昨晚睡得晚。”“哎唷,孙儿,你是不是上班很累啊?奶奶和你说,你给我们汇的钱足够我们用到进棺材啦,别太累了,啊。”之前为了解释钱的由来,江天晓告诉爷爷奶奶他在跟着老师做生意。“嗯……奶奶我知道,你放心吧。”“好嘞,奶奶是想问你,咱家过年做了点儿酥鱼,你看,你那老师要不要?我想着人家带咱赚了不少钱,咱得和人家搞好关系,是不是?”江天晓沉默两秒,说:“他不要。”“啊?不要?你问了没有?咱小门小户的也没啥好东西,这酥鱼可是我掏钱让外面给做的,味儿不错,我想呀……”“奶奶,”江天晓只好撒谎说:“老师这个月不在国内,出国了……再说他是南方人,也吃不惯北方菜。”“哎!怎么出国了呢……”总算把奶奶应付过去,江天晓挂掉电话的同时,手机电量耗尽,关机了。但他接电话之前清清楚楚看见了,手机上没有一条微信,也没有一个未接来电。又捱过一天,江天晓离开酒店时才发现,这两天他只喝了两瓶酒店送的矿泉水。倒也不觉得饿,或者说,所有感官都变得迟钝。江天晓走了很久,然后搭2号线到广埠屯,出站。他走进武大南门,走向他和于朗曾经的家。站在武大南门门口向珞喻路对面望去,有一家一点点奶茶。江天晓想起于朗刚开始教他灵术的时候,曾蔫儿坏蔫儿坏地支使他穿越整个武大,到华师门口去给他买一点点。那家一点点总是排起很长的队,大都是莺声燕语的华师妹子。现在,那家一点点门口仍然排着很长的对。江天晓知道,他大概再也不会去那里买奶茶了。晃晃悠悠到了门口,江天晓深吸一口气,掏钥匙,开门。一进门,他就看见了于朗。江天晓以为自己已经不会难过了,但看到于朗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的一瞬间,他还是觉得胸口一缩,仿佛心脏被一只大手狠狠捏紧。“……你回来了。”于朗明显愣了一下,迅速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江天晓站在原地看着于朗。“你……”于朗停顿了好一会儿,说:“你怎么瘦这么多,我去做点饭。”江天晓想说不必了,但喉咙像被塞住,说不出口。他默默走进屋,看着于朗打开厨房灯,打开抽油烟机,从冰箱里取出几包菜。这情景江天晓太熟悉了,不知多少个中午和黄昏,于朗就这么背对着他炒菜煮汤。那时候他是怎么想的?也是为了作戏吗?二十分钟后,于朗端上两碗面,一盘青椒炒rou。“只有这些,先吃吧。”于朗不看江天晓,低声说。江天晓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在了于朗对面。他没想到自己还能和于朗面对面吃饭。从于朗昏迷到现在也不过一周时间,然而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初的亲密无间,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会做饭吗?”于朗停下筷子,略微低着头。江天晓不语。“因为活了太久,实在是……太无聊了。”于朗说完,惨然一笑。第九十六章江天晓从未在于朗脸上见过如此惨淡的表情,分神了几秒,才想,他又在骗我。于朗太聪明,太了解他了,总能直攻他防备的最薄弱处。江天晓没有接于朗的话,低头吃面。然而连这碗面都像是于朗的计谋,面条细细白白,整齐排在虾仁浇头里,一筷子翻开面条,下面露出划了十字的香菇,和白嫩嫩的鱼丸。江天晓心里忍不住地冷笑,这算什么,他们现在的关系,有必要大费周章地做这样一碗面吗?想留住一个男人的心先留住一个男人的胃?于朗这是——彻底没别的办法了?尽管饿了两天,但想到这些,依旧没什么食欲。江天晓干脆放下筷子,直接发问:“你和陈白是什么关系?”于朗也放下筷子,低着头沉默了几秒,反问:“他们没告诉你吗?”“告诉了,”江天晓平静道:“不过还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沉渊门的门主告诉他,陈白和于朗,是恋人。那竟然是上上个世纪的事情了。1856年,在永川做官的陈白和于朗相识,后来于朗离开沉渊门追随陈白而去——再后来,于朗和陈白在北京决裂,被陈白抽走了一魄。陈白失踪于妥明叛乱,于朗却因为被抽走了一魄,“活”到现在。但于朗和陈白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沉渊门的人也并不清楚。“我们……在一起过,”于朗两手手指交叉放在膝盖的中央,仍然垂着眉眼:“那是咸丰六年,1856年。”他越说声音越小,仿佛不敢再说下去。“然后呢?你为什么被他抽走了一魄?”于朗的嘴角向下垮了一下,但只是一下,然后他语气平平地说:“我们在一起之后他被调任柳州,我便跟着他去了柳州;后来他升迁去北京做官,我也跟着去了北京。那时候我连20岁都不到……对外面一无所知。我和陈白,是十分不同的两个人……我们就不是一路人。我们之间渐渐有了矛盾,我教他灵术之后,我们的矛盾更加激烈。最后,他抽走了我的一魄,走了。”江天晓暗自捏紧拳头,问:“他抽走的是你的哪一魄?”其实他已经知道了。是非毒。而非毒,控制的是人的爱。失去非毒,则无法爱人。原来他从来没有爱过江天晓。他根本不能。江天晓自虐一般,要于朗亲口承认。他知道自己需要于朗的承认,于朗承认了,他也就终于在感情上对于朗全然死心。而感情上都死心了,其他的,自然也就不那么难以接受了。过了很久,于朗答道:“是非毒。”“所以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已经没法爱别人了,是不是?”“……是。”好。好了。足够了。烈火灼心大概也不过如此,江天晓颤抖着说:“其实你不用做到这个地步,你不仅要设计那些骗局,还要装作喜欢我……你不累吗?那时候,就算你不和我在一起,我也不会相信沉渊门的。”于朗终于抬头看向江天晓,他双眼细长,像含了盈盈一捧水雾:“所以……你要走了,是吗?”“是,”江天晓干脆地点头:“我不走,难道等着送死?”“不是让你送死,”于朗低声辩解:“只是一个类似下灵的过程,我会保护……”“但是有死掉的可能。”江天晓打断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