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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一领,大洋十块,顶着那个午后的太阳天,埋在后山的岗子上,都埋在一处,做个伴儿。阴雨天的时候,一大片白幡儿在空中飘着,还能听见鬼哭。老掌柜也是埋在那地方……年节的时候上一坛子烧酒,二斤羊头rou,老掌柜的喜欢……”那几日,息栈伤心过度,不吃不喝,结果就是没少挨骂。“咋地啦,又不吃饭?俺告诉你,小剑客,你要是再不吃,老子就拿根管子戳到你喉咙口里,给你全都倒进去,你信不信?”镇三关双目狞视少年的眼睛,咄咄逼人,毫不客气,临了还恶狠狠地补充一句:“你再不吃,老子给你换成羊杂碎汤,把那杂碎汤给你灌嗓子眼儿里,难受死你,看你小子还敢不敢跟老子滋毛!”“你说你,想寻死你怎么不去撞墙,不去撞山?你他娘的撞俺这扇门!这屋子本来就四面透风儿,你还把门给老子撞飞了!你住的是老子的屋子,睡的是老子的炕,你就差上房点火了!奶奶个熊的!”男子一边儿骂骂咧咧,一边儿自己从外边拾了几大块破木头板子,凑合钉在了一起,架到了门框上,四面儿顿时“呜呜”地透风。息栈躺在炕上,被骂得难受又委屈,挣扎着起来想下炕。“等会儿,你干嘛去?”镇三关怒喝。“在下还是告辞了,不叨扰大人……”少年颤巍巍地回答。镇三关揪着他的衣领子又给按了回去:“你给俺老老实实地待着!俺救过你两次了,你要是敢把自己这条小命儿给折腾没了,白搭了老子那一坛子烧酒和两只活鸡,老子饶不了你!”息栈两眼无神,墨黑的眸子里尽是草木皆枯,玉石俱焚的决然。镇三关的手按在少年的衣领,掐着颈动脉,指腹触到了那突突跳动的血脉。双眼一眨不眨,浓烈的光芒穿透那一双失神的眼眸。“小剑客,这边关大漠,民风剽悍的地方,世世代代都是打打杀杀,兵家、蛮夷、匪帮必争之地。在咱这地方,要活下来,真的不容易;你要想躺倒不活了,很容易,有多少人抢着挣命呢!你就直接往屋外边儿那口大锅里一跳,把自己煮喽,煮熟了马上就有一帮人扑上来,等着舔血吃rou!”手指缓缓松开,声音渐露温和,眸子里闪出淡淡的金色:“你这一身的本事,人也机灵,怎么这么想不开?别说是个两千年以前已经躺了的人,就算是二十年前、两年前躺了的,已经没人再惦记他们,不过就是荒野大漠里的一堆白骨!路要朝前走,莫要回头望,这话明白么?”息栈感觉自己眼前的景物都一点、一点被这男子的目光融化,眸子已然被烧穿,化为尘土齑粉,心中却仍然隐痛纠缠。纠结彷徨了这些日子,竟然等来了如此这般令人痛断肝肠的结局!孤身一人沦落到这天外后世,该往哪里去?寻谁而去?何处安身?何为依靠?---------------------------------注:(1)吃臭:盗墓的。第十二回.敦煌城烈马寻踪青渊飞溅玉玲珑,野马碎踏陌上霜。息栈除下眼前的黑布,坐于马上,回目望向这座弥漫着雾色青烟的山峦,聆听那涧边流水潺潺,心中难免怅然若失,却又无所依从。失?未曾拥有,何谈失去?心中那一丝惆怅,究竟为了何人?胯下驰骋黄马,后颈斜背宝剑。胸前挎着褡裢,腰间别着匣子。回想起昨日堂上的情景。大掌柜问:“小剑客,你当真要走,就不能留下?”少年答:“一人一剑,浪迹天涯。”“现下世道不好,你下了山进了关,打算做什么买卖?”“……有的是力气,做什么营生都好。”“快入冬了,不好过活,开了春儿再走吧!”“……早晚都是走,不如就此别过。”镇三关眼神里闪过淡淡一丝失望,思虑片刻,拿过一大包东西,搁在少年面前:“走就走吧,这些东西归你。马号的,去把黄马牵来!”二十块大洋,一把盒子炮,一匹黄斑马,还有一皮囊的水,一大包锅盔。少年眉心微蹙:“在下不要大人的钱财,那个家伙……小人也不会用。”镇三关挑眉:“不会用也先拿着,出了这道门儿,你那把剑也没啥用处了,没事儿别瞎亮出来惹事,人家崩一粒枪子儿就能让你躺了!抄了快刀仙的绺子,每个伙计都分十块大洋,你替老子斩了快刀仙,这二十块大洋是你应得的。人既然是你插的,按照俺这绺子里的规矩,那人的枪和马,都归你了!”“……如此,多谢大人。”“俺再问一句,当真不留?”“……在下感激大人连日的恩遇。青山常在,碧水长流,人月却未必长圆。此一别恐后会无期,大人保重!”四目交汇,无声胜过有声。落花闲似有意,流水怎道无情?!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炊烟袅袅,鸡犬相闻。午时的敦煌小县城,如同妆点在河西荒漠之上的一颗明珠,充满了人间烟火之气。息栈展开手中的草绘地图,这是临下山时,军师塞给他的,让他沿着路线来敦煌城打尖儿,再一路往东入关。路边的一间小饭店,柴草为棚,木桩为柱,草灰和着黄泥夯实得围墙,屋里一个帐房柜台,七零八落的几张桌子条凳,已经是一条街上看起来相对最体面的饭铺。少年独自落坐于屋角的一张小桌旁,垂首避开四下散落的几道目光。“小爷,来点儿啥?”“一壶茶水。嗯……有烧鸡么?”“烧鸡?小店儿不卖这个!小店儿有上好的羊头rou、羊腰子、手抓羊rou、烤羊排、羊杂碎汤,还有爆闷羊羔rou!香喷喷,嫩生生,酥脆鲜美,本县一绝,绝无第二家!”少年撇撇嘴,皱皱眉,无奈说道:“来碗清汤面吧!”面端上来,一股羊rou膻味儿!“店家,在下要的是清汤!”“这就是清汤啊,没给你加酸汤和辣子呀!”“……清汤,就是开水。”“我说小爷,啥开水啊,清汤就是羊rou清汤嘛!”息栈无法,只能拿茶水就着锅盔吃掉一些干粮,填了填胃。舌尖和肚肠竟自咕咙咙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