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个故事认亲
1大年三十，我作为豪门真千金，认祖归宗。 我爸却当着我面，在年夜饭里倒了一瓶农药。 说，要么留下假千金，一起享福。 要么全家一起死，他赚的荣华富贵，我一分别想沾边。 我看着手机上，会计员的入编通知，笑了。 沾你妹的边。 我不开心，大家都别活！ 1. 回到陆家，我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假千金陆芝芝什么时候走。 倒不是嫉妒报复。 而是此景此景，我必须要做这个试探——探出假千金的人品，还有我爸妈对她的态度。 从而决定我在这个家的态度。 「jiejie，我，我……」陆芝芝眼泪汪汪的，扭头去看我爸，「既然jiejie容不下我的话，那我还是……」 我爸瞪了我一眼，直接把筷子摔了。 「郁星！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又没什么大损失，至于回来就针对芝芝？」 「再说了，抱错孩子又不是芝芝的错，你赶她做什么？」 「而且你打小养在乡下，学历又低，举止也糙，咱家好歹是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出门在外，总得有个拿得出手的闺女吧？」 这是什么话？ 难道抱错孩子是我的错？ 我活该替陆芝芝受这二十多年的罪？ 她享受着我爸妈的宠爱，可她的爸妈把我换走之后，就直接扔在了大街上自生自灭。 活得好好的？ 这五个字说来简单，但我却用了整整二十多年的力气啊！ 嫌我丢人拿不出手，为什么要把我找回来？ 「既然舍不得这假的，那我走呗？」 我把筷子同样一摔，白眼几乎翻出天去，扭身就想走。 多年流浪，被人辗转抛弃，甚至跟狗抢过吃的，我唯一学会的，就是不亏待自己。 这种上赶着被算计，受委屈的事儿，我可不干。 我妈猛地一把拽住我，眼里含着泪，表情却十分坚定。 「我看谁敢让你走？」 我哥也沉默地往我碗里夹了块挑完了刺的鱼rou。 哦呦？ 家里还算有明白人。 「妈……」我把嘴一噘，摆出陆芝芝的绿茶范儿，「你也别怪我爸，毕竟我们这么多年没感情，他偏心也正常。」 「他偏心个屁！你问问他是把陆芝芝当女儿，还是当老婆！」 哦！ 呦！ mama耶！ 这走向着实是我没想到的。 我默默坐实了屁股，不打算起来了。 要不是时机不对，我甚至想抓把瓜子嗑着听。 我爸咔嚓一拍桌子，脸色通红：「当着孩子面，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要不是为了保护郁星，我早跟你离婚了！」 我妈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似的，直接把碗往地上一砸。 站起来挑高了调门，瞪着陆芝芝，气得浑身发抖。 「陆芝芝，你自己说！我养你这么多年，哪里对不起你？」 「发现你血型不对之后，我也没打算抛弃你，可你呢？」 「趁我忙着找亲生女儿的这一个月，你跟你爸干什么了？」 「你占了我女儿二十多年的好日子，现在还想恩将仇报，搞散我们家吗？！」 刺激了！ 听这意思，陆芝芝为了留在陆家，当不成女儿，就准备当我新妈？ 敢情人家压根不屑于跟我这个真千金玩心眼。 是打算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啊。 我哥陆延年凑过来，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给我。 声音不大，也不小： 「她不想走，也正常。」 「毕竟……咱家太有钱了，豁出脸皮留下，就能一辈子吃喝不愁。」 我挑高了眉毛，看着剑眉星目、硬朗帅气的陆延年，不太懂了。 陆芝芝放着年轻帅气的我哥不要，为啥会选我爸？ 「咳。」陆延年咳嗽了一声，「我可没这癖好。」 我听出来了。 这就是点我爸呢。 「陆延年！」我爸的脸似乎是更红了，眼珠子极力瞪大，实力诠释什么叫只要我声音够大，我就有理。 但我哥刚刚那句话，不光点了我爸，还点了我妈。 我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冷笑了一声。 虽然眼眶通红，委屈得眼泪都在眼里打转。 但背依然挺得很直，挡在我和我哥面前。 「我告诉你陆震华，公司也有我的一份，那是我留给我亲生女儿的嫁妆，你敢给陆芝芝一分钱，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爸和陆芝芝的脸色都变了。 气氛开始变得尴尬且僵持了起来。 「咔吧。」 瓜子被嗑碎的声音，过于清脆。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我。 「我觉得……」我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决定表个态，「我妈说得对。」 虽然我跟我妈没什么感情基础。 但我也听得出来。 我妈这是为了守住我应分到的那部分财产，才一直忍着没离婚，拦着陆芝芝从女儿变成女主人。 明明她自己委屈得浑身都在抖。 却还要为我撑起一片天。 这情况，我要是走了，我妈得让人欺负死。 再者，陆芝芝她凭什么占了我的，临走了还想打包再带一份？ 「爸，咱家的私人财产，为什么要给外人？又不是做公益。」 我爸让我这句话气得直喘大气，拳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好好好，你们娘三个，这是要把我当外人了是吧？」 陆芝芝赶紧哭哭啼啼地上前扶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楚楚可怜地看着我妈。 「妈，二十三年的母女情分，就换来这样的污蔑吗？」 「你想让我走，直说便是，为什么要这么污蔑我和爸爸？」 「爸，芝芝不孝，不能再伺候您了，公司那边我也会提出离职，不会带走您一分血汗钱，只是……」 「芝芝心疼您啊！为了公司兢兢业业，却换不来一丝的主动权……」 好一个挑拨离间。 陆芝芝最后这话一出来，我爸整个人就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咔咔炸了。 左右扭头看了看，直接去储物间里拿了瓶花园除虫用的农药，一股脑倒进了面前的饭菜里。 「公司是老子辛苦经营起来的，老子赚来的荣华富贵，老子说了算！」 「今天我就一句话，要么留下芝芝，两个孩子一视同仁，一起享福。」 「要么，全家一起死！我的财产，谁都别想要！」 2. 农药瓶子扔到了地上，散发难闻的气味。 就像这个外表光鲜，内外腐蚀的家。 我爸混不吝的态度，把我妈气得浑身发抖，一时间颤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了。 我哥也脸色阴沉，皱起了眉头。 最亲的人，往往也是最会捅刀的人。 虽然我还不太清楚我爸公司的财务划分，但大概其能猜出来，最关键的症结，肯定是财产问题。 我爸手里一定攥着什么让我哥和我妈不敢轻易翻脸的筹码。 钱的问题。 好办！ 我强项啊！ 在我认祖归宗当天，就为了个假千金，往菜里倒农药的爸爸，不要也罢。 用手肘怼了怼我哥，我也干咳了一下，拿出手机递给我哥。 「哥，大过年的，我刚认祖归宗，咱这家可不能散，年夜饭得吃啊，咱点外卖吧……」 「爸爸都以死明志了，我觉得芝芝跟爸爸应该是清白的。」 「再者芝芝这条件，找个富二代绰绰有余，何必豁出脸皮跟爸爸纠缠呢？」 我哥不解地看了我一眼，但也没多问，把手机接了过去。 紧接着，我就看到他眼睛亮了一下。 「咳，妈，meimei说得对，家和万事兴，大过年的，别闹了，芝芝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咱应该相信她的人品。」 我妈简直都惊呆了，看着我俩像看叛徒一样。 「你们！你们……」 「妈，就选这家私房菜行吗？你和爸当年定情的那家店，这么多年感情了，你真舍得？」 我哥直接把我的手机举到了我妈面前。 我妈皱着眉头扫了手机一眼，愣了，而后定定地看着手机屏幕。 眼里的眼泪夺眶而出。 继而，什么话也不说了，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双手痛苦似的捂住了脸。 低低地抽泣。 看着似乎是真的心软了。 但我跟我哥这个方向，看得十分清楚。 她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了！ 也是。 我给他们看的，是我会计员的入编通知书。 这社会啊，有钱的同时，还得有权。 有了我这么一个会查账，也有权力强制清算公司资产的女儿，我妈能不高兴吗？ 我爸和陆芝芝愣了，有些不敢相信我们妥协得这么快。 陆芝芝到底是心眼多，笑着伸手过来，想拿我的手机。 「太好了，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多好呀。」 「jiejie，爸妈的口味我比较了解，我来点吧。」 我扁了扁嘴唇，把界面一滑，调出了外卖软件，大大方方地递给了她。 陆芝芝接过来一看，疑惑了一下，但也没多说，点了几个菜之后，递给了我。 然后搂住了我爸的胳膊撒娇： 「爸，你看这样多好，咱们一家人就能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了。」 我爸这才松了口气，眼神愧疚地看着我妈： 「淑怡，我跟芝芝真的只是父女，没有私情，你别想太多，刚才……是我情绪激动了，对不起啊……」 我妈哼了一声，得了台阶后，态度更软了一些： 「陆震华，你跟芝芝的关系，我自会调查清楚，留下芝芝也行，但你得一碗水端平。」 「芝芝现在在公司是财务经理，咱郁星也得干个什么经理才行！」 「对了郁星，你是学什么的？」 不得不说，我妈脑子转得是真快，装得是真像。 我都让她问得懵了一下：「额，会，会计……」 「那敢情好！芝芝的财务经理，就你来干了！」 陆芝芝的脸立马白了。 我爸的脸色也不好看，张嘴就说： 「郁星一个乡下长大的，能懂什么？去了公司只会让人笑话。芝芝可是名牌毕业生……」 接下来的话，我爸没敢再说。 想来他也是意识到，没上名牌大学，也不是我故意不去的。 我哥和我妈都心疼地看着我。 我倒是无所谓地笑笑： 「妈，财务是财务，会计是会计，财务是负责安排钱怎么花的，我就一个统计算账的……当不了财务经理。」 我这话说完，眼角余光就瞄到我爸和陆芝芝都松了口气。 我妈则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态度。 我爸生怕我反悔，立马笑容可掬地看着我，说： 「既然这样，就别勉强郁星了，财务经理还是芝芝干，我让郁星去会计部门做个专员，行吧？」 「爸，还是算了吧，别给我职位了，不然公司里的人会不服。」 「就让我以你女儿的身份，实习一下看看吧。」 开玩笑。 我会计员的编制都入了局里了。 再找别的工作，那不是找事儿吗？ 我爸笑得合不拢嘴：「好！郁星，你真懂事！爸爸很欣慰！」 好你个头！ 财务经理有个屁用？ 等我拿到了你的账本，清了你的财务结构，我看你还笑不笑。 反正我跟这家也没什么感情基础，我爸既然做得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也别怪我心狠。 想用我的钱去养假千金，美得你！ 3. 我爸的公司开得真心大，金碧辉煌，上上下下足有四层。 难怪陆芝芝绞尽脑汁也想留下。 我算了算，从打入内部到掌握证据。 五天够够的。 所以我直接跟局里请了七天的病假。 想到要有整整七天看不到我那帅气的顶头上司，我还是有些遗憾的。 陆芝芝一早就带我去了人事部，给我办了个工牌。 按我的意思，走的是见习，没签劳务合同，也没建员工档案。 但她也没介绍我的真实身份。 明明我爸交代了，我一个见习生，很容易受欺负，所以入职的时候，要着重介绍一下我的身份。 但陆芝芝就跟忘了似的，到了走廊没外人了，才一脸愧疚地跟我道歉： 「jiejie，你不会怪我吧？我也是怕同事们说你是走后门进来的，针对你。」 哦。 你靠着关系当财务经理就行，我就当个不拿工资不带职位的见习生都不行？ 我想翻白眼，但忍住了，冲陆芝芝嘿嘿一笑： 「挺好，挺好。」 「今天公司有贵客来，我得陪爸爸去见，jiejie就自己回工位吧。」 本来陆芝芝这话吧，我也没当回事，没想搭理。 但她说这话的时候，居然脸红了。 还做了个把头发别到耳朵后面的动作！ 这就不对劲了。 她不是霸占着我爸了吗？怎么还能露出这么少女泛滥的态度？ 看来，今天来的这位贵客，不一般呐。 「行，你去吧。」 我摆了摆手，扭头就走，等她进了办公室后，我又转身回来了。 紧跟着去茶水间倒了杯咖啡，端着到了会客室的门口，敲了敲门。 也不等里面答应，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我今天就得看看，让陆芝芝心思泛滥的贵客，长啥样。 「爸，我来给你们送咖……」 推门进屋，我跟沙发上坐着的那人四目相对，顿时浑身一麻！ 完蛋。 我要完蛋了。 为什么我局里的顶头上司宗御会在这儿啊！ 平常，看到宗御那张大帅脸，我脸上都会露出菊花一样的笑容。 可现在，菊花变成白菊花了！ 被顶头上司发现我请着病假，在别的公司上班！ 我的仕途！要挂了！ 宗御的表情也十分精彩，完全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看到请了一周病假的我。 陆芝芝急忙过来端走了我的咖啡，态度很不好： 「你来做什么？」 「总裁正在谈事情，你先走吧。」 我谢谢你陆芝芝！ 搅局的心思完全被吓没了，我把咖啡给了她，忙不迭地就想逃离这里。 可脚还没迈出去，就听见宗御清冷的声音响起： 「郁星？！」 完。 郁星的仕途，完了。 「宗御，你认识郁星？」我爸显然也很震惊。 「何止认识。」 宗御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胸前的工卡，眼神有些戏谑。 青天白日的，硬是把我看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郁星是我……」 「女朋友！」我急忙喊道，「我是他女朋友！」 宗御的眉头挑高了，墨黑色的眸中划过一丝诧异。 我也顾不上那些个了，上来亲昵地搂住了宗御的胳膊。 「爸！你不怪我瞒着你吧？」 我冲我爸憨厚地笑笑，手指就跟发电报似的，戳着宗御的胳膊，只希望他可别当众拆我台。 所有的理由我都可以后期向他解释。 但我真的不能现在就让我爸知道我的真实工作。 我爸和陆芝芝都露出了万分震惊的表情。 尤其是陆芝芝。 那表情就跟我抢了她男人一样，愣了一下之后，居然笑了出来。 就是笑得有点勉强。 「jiejie，你别瞎说，我跟宗御哥青梅竹马，可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女朋友。」 宗御哥？青梅竹马？！ 我顶头上司，是陆芝芝的青梅竹马？！ 妈，哥，咱别玩了，甭管钱多钱少，拿着就跑吧！ 这阵容，玩不过！ 就在我社死地想要立马松手跑掉的时候，宗御突然搂住了我的腰，暧昧地笑了： 「星星没撒谎，我们的确在交往。」 「她不想太高调，所以一直没公开。」 宗御的声音低沉又磁性，语调不高，但说出来的话威力极大。 陆芝芝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 眼泪汪汪地盯着我们俩，感觉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哦呦！ 不是吧？ 陆芝芝喜欢宗御？ 但宗御显然也不瞎，根本没看上她，她才退而求其次地选了我爸？ 而且看她这反应。 是还没对宗御死心呐！ 那我是不是可以从宗御下手，用他来刺激陆芝芝…… 一抬头，我撞进了宗御深邃的眼底，当场把这个方案否了！ 玩不过玩不过。 郁星，别作死！ 4. 「不是说请假割阑尾？怎么成了陆家的真千金了？」 「郁星，敢情你这富贵命，是让阑尾给耽误了？」 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宗御指节分明的白皙手指一下下地敲击在桌面上。 眸子里氤氲着我看不懂的暗色。 「领导，我是陆家女儿这事儿，跟割阑尾没关系……」 这真不能怪我。 我总不能直接说：领导，我穷了二十多年，突然发现我是富豪陆家的真千金，特地跟你请个假，回去认祖归宗去。 这比割阑尾还扯呢吧？ 宗御不说话了。 用一副「你继续交待」的态度，盯着我。 他本身就属于很欲很正的那种长相，沉着脸盯人的时候，又帅又变态。 非常吓人。 我微微低了下头，小声问：「领导……你们家跟我爸，关系很好吗？」 宗御却没回答我，而是把问题抛了回来：「关系好坏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