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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要站在房顶。”楚泉早已放弃了弄清某人脑回路的想法,无奈地笑:“而且我为什么要和你挥手。”他瞥了关千越一眼,尾音渐渐低下去。此刻夕阳已经完全没入地平线,昏暗的天光笼罩着冰冷的大地,旁边远眺的男人嘴角含笑,眼眸璀璨如星辰。楚泉心中一动,不忍打破这一瞬间的宁静。片刻后,还是关千越开了口:“去别的地方看看吧。”楚泉跟着关千越走马观花地转了一圈,最后来到对方的卧室门口。推门的时候关千越明显地心虚了。“那个,可能确实有点乱,李姨年纪大了,我的房间是自己整理的。”楚泉难得看关总发窘,好笑道:“那就不看了。”“没关系,”关千越颇有点英勇就义的悲壮:“来都来了。”其实他的房间并没有楚泉想象中乱,虽然被子被叠成了软塌塌的豆腐脑形状,但地面没有废纸碎屑,半开的衣橱露出挂得整整齐齐的衬衫和T恤——其中有一件很眼熟。这些都很正常,真正让楚泉说不出话来的是贴在床头的一张海报,一张他自己的海报。大概是几年前给杂志拍的封面吧,那时候楚泉还很年轻,穿着衬衫,领带松松地系着,末端缠在指尖上,清纯又诱惑。楚泉和墙上的自己对视了几秒,面无表情地转向一旁抱臂而站的男人。然而本该觉得尴尬的房间主人却兴致勃勃地望着两个“楚泉”,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像在说“怎么样”。“你……”楚泉感到一阵热意涌上脖子和脸颊,气急败坏地喊道:“你神经病啊!”他夺门而出之后,关千越站在原地回味了一会刚刚那个羞恼的表情,然后对着海报“啧啧”两声:“还是这么容易害羞啊。”“闻着味了吗?”关舒怡正在餐厅里帮李秀玲摆碗筷,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奇道:“我二哥呢?”“啊,”楚泉仓促地瞥了她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他走得比较慢。”“哦,”关舒怡看着对方微红的耳尖,柔声道:“快来吃饭吧。”晚餐总体来说很愉快。关千越没有吹嘘,李秀玲的手艺确实很不错。四个人一桌吃饭,倒也其乐融融。关千越第三次给楚泉夹菜的时候,楚泉终于忍不住伸出筷子挡了一下:“吃你的吧。”关千越委屈地看着他,把鸡腿递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口。剩下的两人都在笑,关舒怡笑得呛住了,李秀玲忙端了一碗汤给她。楚泉低着头,觉得十分丢脸。李秀玲一直在暗中观察楚泉,这时微笑着插了一句嘴:“我们千越很宝贝小楚嘛。”这句话楚泉实在不知怎么接,便尴尬地笑了两声。倒是关千越像是受了表扬,非常骄傲地点点头:“那是当然。”“楚泉,”关舒怡岔开话题:“你知道我哥是养什么死什么体质吗?”楚泉从尴尬中被解放出来。他看着对面梨涡浅笑的女生,初见时那一丝奇怪的感觉消失的无影无踪,便笑着答道:“是吗,这我还真不知道。”在关千越“你这是胡说八道”的指控声中,关舒怡坏笑着讲起了他与两条金鱼、一只乌龟、一条蛇、一只壁虎和无数花花草草的故事。“所以我爸妈现在都不让他给我们家的花浇水你知道吗。”楚泉为了维持形象不敢大笑,差点憋出内伤来。关千越放下筷子把碗一推,愤怒地回击:“Brad没死好吗。”“哦,说到Brad,Brad最可怜,简直是生不如死。”关舒怡无情地揭穿了他:“闲着没事就拿棍子戳人家巴,换我我也逃走。”“你别说我!”关千越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嘲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当什么阿婆主,因为没人关注你还偷偷买粉丝!”“才没有!”兄妹俩叽叽喳喳地吵了起来,在一片嘈杂中,楚泉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家的气息。很久很久以前,他父亲还没有抛弃他们母子的时候,他也曾经体会过这样的甜蜜。他静静地看着他们,转头时冷不防和李秀玲四目相对。老人那种历经世事沉浮之后深远而清透的目光,天然地带着悲悯,几乎瞬间就看破了楚泉那点小心翼翼的羡慕。楚泉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他动了动嘴唇,然而老人只是温和地笑笑,便转开了视线。关家兄妹俩总算停止了争吵,说起了正事。几天后就是圣诞节,关舒怡传达父母“指示”,要求三兄妹去美国聚一聚,等元旦过了再回来。关千越立刻反对:“我不去!我才回国。”关舒怡瞪了一眼任性的哥哥:“堂姐刚生第二胎,妈说必须去看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好烦啊。”关千越指了指楚泉:“不行,楚泉公司的事还没搞定呢,我不能走。”楚泉猝不及防被卷入别人的家庭纠纷,成了关总违抗父母的挡箭牌,还没开口就惹得一身腥。李秀玲和关舒怡都看向楚泉,楚泉根本来不及分析他们眼神中的含义,急忙道:“没关系,这边股东会的时间已经定了,马上就开,表决就是走个过场,你陪伯父伯母要紧。”关千越底气不足地嘀咕:“他们才不要我陪。”他低下头,略有些心事重重地说:“路鸣这个人报复心很强,我怕他又给你找不痛快。”楚泉顾不得在场的其他两人,紧紧地盯着关千越,认真地保证:“我又不惹他,他能给我找什么不痛快。再说,一点小打小闹我还能应付。”“好吧。”关千越最终妥协了,给出了一个自认为完美的方案:“我陪他们过圣诞,陪你过春节。”关舒怡耸耸肩表示不在意,李秀玲赞同地点点头,仿佛他们都认为关千越的话没有什么值得吃惊之处。楚泉只好把那句“我又不需要你陪”吞了回去。那天晚上是关千越送楚泉回家的。本来几百米的距离,楚泉又不是大姑娘,没必要搞这些送来送去的戏码,但关千越对两人即将有半个月见不到面的事实表现得十分低落,人在夜晚容易心软,楚泉就没有拒绝。月光下树影轻轻舞动,他们走过一个又一个路灯,影子从身后移到身前,又移到身后,如同某些萦绕不去却未能诉诸于口的心事。“有事给我打电话啊。”关千越最后叮嘱道:“发微信也行。”飞天的董事会定在12月31号,楚泉开始跟各位股东做最后的接洽。他很忙,也不知道关千越什么时候的飞机,只是有一天路过关千越的别墅门口,见到大门紧闭,才知道那人已经走了。悄无声息,连个招呼都不打,实在不像他的风格。楚泉在几天后第一次爬上了自家屋顶,远远望去,那个小小的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