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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哥哥一上午去了七次茅厕。等他第八次将水递过去时,一扭头就看见哥哥将水倒在地上了。而周围的学生们也都奇怪地看着他,小声说着他今天是不是又出什么毛病了。阿墨很委屈。他是想做好事的。他去帮哥哥整理房间,扫地。可是哥哥尽管会摸着头,温柔地说:“阿墨乖。”等他出去了,会再次拿起扫帚,将整个屋子再扫一遍,东西重新摆放整齐。阿墨再窗户里看见了,蹲在墙边,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还会帮哥哥做饭。可他又要忙着烧灶里的火,又要看锅里的米和水,让明火落在了柴火堆上,差点烧了整个厨房。等哥哥将他抢救出来时,他灰头土脸地看着被水淋得透湿的半边厨房,头埋得低低的。他真的什么都不会。难怪哥哥不要他。哥哥还安慰着他:“没事的,阿墨,咱们中午就吃面好了。”可阿墨却难过得什么都吃不下了。难怪,隔壁大婶总说,哥哥是因为他才一直找不到媳妇的。他真的太笨了,什么都不会做。哥哥明明那么厉害,却说自己很笨。那他肯定是笨的没人要了。阿墨一连消沉了好几天。他沉浸在自我厌弃中,连哥哥拿来哄他的米儿糖和糖葫芦都没理。因为害得哥哥一上午上了七趟茅厕,阿墨连哥哥教书的教室都不敢进去了,只蹲在门口,盯着地上的无名小花,拿着棍子戳啊戳。要上课的学生来了。他转了个身,戳另一边的花。他不想让这些人看见他。有两个学生在说话:“我今天出门晚了,对不起,差点害得你和我一起迟到了。”“没关系,徐先生人很好的,迟到了他肯定也不会说什么。倒是你,今天怎么出门这么晚。”“我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嗯,你说?”“我帮小丫去打猪草了。她家小弟弟出生了,她娘没时间忙家里,就让她一个人去打猪草,还要做饭。我看见她每天都忙不过来,还要被她娘骂,就帮她打了一捆猪草,让她可以早点回去做饭。”“嘿……你小子……”“……不准瞎想啊。”“我还没说什么呢……”“不过,我娘说了,等再过两年,就帮我和小丫定亲。帮自己媳妇做事,也没什么嘛。反正,以后成了亲,我总是和她在一起,我养着她,不让她这么辛苦。两个人也分不开的。”“哎呀呀,你说归说,脸红个什么……”“说好的不准笑话的……”……阿墨的棍子很久没动了。他瞪大了眼。媳妇?等那两个人走过去,他立刻丢了棍子,飞快往回跑,推开了房间门。哥哥正坐在窗边的桌子前,低着头,整理着今天要讲的书。阿墨飞快冲了过去,笨拙地在哥哥嘴上啃了一口,兴奋地叫道:“哥哥,我当你媳妇吧。”当了哥哥媳妇,就不用分开了。也不算给哥哥添麻烦了。也不用担心影响哥哥娶媳妇了。他越想越对,又提高了声音,重复了一遍:“哥哥,我当你媳妇吧。”第四十章徐子青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他摸着阿墨的头,想说什么,却又算了,最后只自嘲一笑,道:“阿墨乖,你还小,这种事不能开玩笑的。”便抱着书起身,走向门口,准备去上课。阿墨气得捏紧了拳头。哥哥还是以为他在开玩笑。明明,明明他那么认真。他扯着哥哥的袖子,不放手,抬头望着哥哥,一字一顿地道:“哥哥,我是认真的。”他看着徐子青的眼睛,委屈地鼻子发酸,眼泪都要出来了。哥哥总是不信他。他咬着嘴唇,又重复了一遍:“哥哥,我是认真的。”徐子青明显一怔。阿墨睁大眼,不让自己丢人地哭出声:“哥哥,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他只想和哥哥一起。“阿墨乖,别哭了啊。”徐子青放下书,把阿墨拉到床边坐下,在布袍上下找着手帕,最后从兜里拿出一张青竹手帕,给阿墨擦着眼泪,温声哄道,“阿墨,哥哥不是故意的。哥哥的意思是,你现在有很多事都不懂,哥哥是怕……”他顿住了。阿墨婆娑着眼泪望他,叫道:“可是,我为什么要懂那么多。哥哥懂得比我多多了,可是哥哥比我开心吗?人活着,难道不就是为自己活得开心吗?懂得越多,才越不开心啊。”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是对的,“我只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这样有错吗?”“我就想和哥哥在一起,这样我才开心。”“哥哥,这样有错吗?”……徐子青怔住。他似乎是震住了,呆了半晌,才想起来似的给阿墨擦眼泪,又轻轻拍着阿墨的背:“阿墨,别哭了。别哭了。”阿墨又道:“我就是喜欢哥哥,想和哥哥在一起。为什么要长大,要懂得那么多才行。”阿墨哭着,似乎心底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在用他的腔调说话,“人生在世,何必要成君子,何必要得万人赞赏,人生不过数十载,一箪食,一茶饮,便能活得舒心,又何必复杂?”“懂得愈多,失去的愈多。”“人生短短数十载而已,能得珍惜着唯二三人。”“怎能不珍惜。”徐子青被震住般盯着他。“懂得又如何,不过是世俗的礼教,伦理,责任等一重重的枷锁。”他说,“只要将自己生活过好,不影响他人,也无需理会旁人怎样看。抛去身份地位相貌,人与人不过是一个个平等的灵魂而已。两个灵魂的相遇,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我已经错过太多了。”他说,“我不能再错过了。”阿墨说完自己都愣住了。刚刚……那些话好像是从他心里说出的,是另一个男人用他的喉咙说自己的事。虽不明白言语的意思,但每一个字说出,他的心便愈痛一层,分明可以切骨地感受到那人的痛苦与惋惜。那个人是谁?徐子青亦呆住了。他喃喃道:“让我想想。”阿墨搂住徐子青的脖子:“哥哥,我想和你在一起。”“阿墨,你不知道。”徐子青将头埋在阿墨肩膀上,声音既闷又杂,嗡嗡嗡响着:“阿墨,其实我一直都是个坏人。你不了解我。我是个很坏很坏的人,我自私、我嫉妒,我还会贪婪,我配不上你。”阿墨否认道:“哥哥不坏。”“我有。”徐子青抓着阿墨的肩膀,似乎在和他说话,又似乎自言自语着,“子墨,你记得吗?你的骑射极棒。你有一把牛角小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