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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蒋平的领头下,许多将领联名上书,要求皇帝严惩云彧,最好是枭首示众,她之前不清楚云彧的为人,听了些只言片语,心中便觉得此人凭借一己之力掀起无边血腥,实在该杀,但这一段时日相处下来,她才知道传言多半有误。云彧就算对她,举止间也是客客气气的,就算因换药疼的浑身大汗,也从不曾借机发过一点脾气,这样温润如玉的男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信会做出那种事情来的。也因此说话之间,也比先前多了几分真心。云彧却不明白,“怎么突然这么说?是外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樱兰顿时哑然,旋即想起梁相福的吩咐,暗示若是有恰当的机会,可以将事情透露一些给云彧知道,便清了清嗓子,将目前的形势大概给云彧说了说。梁相福的本意,却是为了凤离天。看着自己护住长大的小皇帝,现在这般模样,确实有些心疼,梁相福觉得,若是云彧知道了他的处境,而发现凤离天抛弃前嫌,这种情况下还一心想要护住他,一定会有些触动,两人之间,没准会有比较好的发展,因此才对樱兰做出了暗示。但梁相福虽是人精,在感情上却并不见长。此刻的云彧对凤离天不是没有感情,相反用情极深,深到了无法面对自己的地步,仅仅因为愧疚,他就无法表达正常出对凤离天的感情。因此听了这些情况后,出乎樱兰的意料,云彧很是沉默了一会。“我有些倦了,休息一会。”说了这话,他也不理会樱兰有些欲言又止的神情,径直趴在了软垫上,闭上了眼睛。接下来的日子,云彧变得更加沉默,他似乎经常在聆听外间的动静,但更多时候,却只是静静的休息。烈城到盛京路途其实并不太遥远,若是单人骑马兼程,约莫半月许就能到达,但他们人多马多,脚程便算不得快,起码要二十多天才能到达。幸好此时天气尚好,夏末的气候昼长夜短,很是适合赶路的,大军一路行来,竟是十分顺利。这日总算行程过半,云彧的伤经过了这段时间的休整,已经结痂,他行动间也比之前要轻松了许多。不过连日来躲在马车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前些日子不能动弹也就罢了,一旦伤情好转,便觉得浑身发痒,只盼着活动一二才好,因此等到这日扎营用过晚膳之后,云彧看天色暗了下来,便很是软磨硬泡了一番,磨得樱兰没有办法,终于同意陪他到四周走上一走。第78章对谈恰好他的马车后面,是个约莫几丈的小山头,虽然不算高,但站在上面,低头可以俯瞰地面无数个帐篷,抬头便可看到碧蓝的天空中的星光,再被夜风一吹,整个人的心情不知不觉便的轻快起来。“这样好的风景,我却是许久没看到了。”云彧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他站在高处,昂首贪婪的看着天空,这一段时间来,他不是被关在牢里,就是被困在室内,就连明天的天空也不能多见,何况这样干净寂寥的星空。“公子坐下来歇歇吧。”走了半日,细心的樱兰担心因劳累而他扯动到伤口,忙捡了一块干净草地,又在上面在铺了一块软布,拉着云彧坐了下来。云彧不愿让她担心,便依言坐了下来。“公子很喜欢夜空?”女子的声音很轻柔,透露着一股温柔的味道,云彧觉得非常放松,不由半眯着眼,将头放在了双手环抱的膝盖上,同时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温和笑容,“很喜欢啊,你不觉得这种沉静非常迷人吗?”旁边草丛里偶然响起了清脆的虫鸣声,听着这些虫鸣,云彧的神情越发惬意,“记得我小的时候,母亲就经常抱着我在月光下坐着,她还给我切果子吃,还给我讲故事,那时候不觉得,现在想起来,竟是我生活中最幸福的时候……”月色下,云彧渐渐沉浸在回忆中,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身后多了两道硕长的影子,樱兰转头见了,便忙不迭的要起身回礼,却被其中一人举手制止。云彧的声音还在继续。“那时候母亲极疼爱我的,有一次我摔了她的玉簪,那可是母亲最喜欢的一根玉簪,平时宝贝的要命,就连父亲都不给碰,可是见到我摔了东西后害怕的模样,不但没有责骂我,还笑着摸着我的头安慰我,说没什么……”凤离天此时已经来到了云彧身后,他眼神莫测的盯着云彧,然后默不作声的坐在了云彧身后,而樱兰则在梁相福的示意下,悄无声息的站起身子,随梁相福远远走了开去。云彧对着一切,一无所知。“第二天,我睡醒午觉去找母亲玩,却看到母亲拿着断成两截的玉簪,在偷偷掉眼泪,那时我不懂得为什么,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是外祖母留给母亲的遗物,晚上父亲知道后,很是生气,想要打我一顿,还是母亲听了消息赶来,才把我救下来的……”“渐渐的,我更大了一点,父亲就开始教我习武了,可是我很让他失望,拉不开弓也挥不动剑,父亲很生气,经常要罚我,而每次都是母亲赶来护住我,后来……母亲找了大夫,大夫替我检查了身子后,说是我身子并不适合学武,从此父亲就不怎么关心我了……”说道这里,云彧的声音中,开始有了几丝寂寥。也不知为何,在此刻,他竟然很想多说说话,虽然面对的,是一个或许并不可信的侍女,但是他心中堵了许多事,今日在这星空下,分外想倾诉一番。而且,若是今日不说,日后只怕也很难再有说的机会了吧。“但是父亲虽然不说,我却能看到他每次看到我眼中的失望,因此我才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读书,学出个本事来,母亲为了请了很多大儒来教学,这一次,我没有让母亲失望,我在诗书文学方面的天分极高,连几名太傅教了我后,都赞誉有加,当时我心中很开心,因为终于可以让父亲为我骄傲,却不想……”云彧叹了口气。“我真的不明白,我很努力了,父亲为什么还不喜欢我……后来他要送我到东钟当质子,听说这个消息后,母亲当晚就和他吵了一架,直到我离开烈城的时候,母亲都没和父亲说过一句话,其实我当时直到母亲为什么不让我去盛京,那地方……对我来说……真的太危险了……”他停了一停,才说道,“可我必须去,我姓云,这是我逃不了的命运……当时我想着,大不了就是死在盛京,也没什么可怕的,只是对不起一直疼爱我的母亲了……”说道这里,云彧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竟隐隐带了几分哽咽。凤离天本来冷厉的眼神,渐渐缓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