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风动荷花水殿香 姑苏台上宴吴王
不久之后萧晟就查明白了皇后母家商队带人北狄人进江南一事，此事是从皇后爷爷那一代开始的，冯家商队带人进来与青池郡王面谈，北狄和青池郡王给冯家商队各处都行方便，冯家商队顺势做大。但皇后父亲这脉本就未掌商队，只是被安插了探子在皇后身边和府中，当年他们设计皇后与萧晟有肌肤之亲，也是为了安排人到萧晟身边，谁知道萧晟求了先皇娶皇后做太子妃，跟着太子妃进东宫的人，和跟着东宫侍妾侧妃进东宫的人可不一样，他们的计划被打乱，只安排了一个嬷嬷跟着皇后入了东宫。 皇后当年还在东宫做太子妃时，进宫一年不到，就因吴淑妃病逝被关了禁闭，他们自然无法动作，只能继续等，等到萧晟登基，立了太子，又把注意打到了太子身上，这次送进东宫的冯家女是做的侧妃，顺利的带着奶嬷嬷和侍女进了东宫。 找着机会两波人合力给萧晟下了药，又把牵魂草给了婉嫔，结果萧晟去了永寿宫，婉嫔就被东宫的那个侍女推入了太液池，侍女出宫之后被青池郡王派人暗杀，为了把矛头指向西北，还特意用了北狄人的兵器。 青池郡王勾结外族意图谋反，被萧晟清洗，萧晟看在那枚调来陵卫的凤令，对皇后一家还是留了情面，只诛杀了江南掌管商队的那一脉，皇后也被解了禁，只是凤印还在太后的慈安殿，宫务还是由周贤妃和良嫔协理，周贤妃膝下的安王被指了宁国侯府的嫡女为正妃，林清雾晋皇贵妃的旨意也已经昭告天下，文臣武将无人有异议。 这叛军之事算是彻底平息了，朝堂上安王的风头正盛，逐渐压过了太子，不过这和林清雾没什么关系，她膝下没有皇嗣，侯府也不站队，只要没人招惹她，她自然不会去主动惹事。 林清雾手上正拿着一只白色的绸缎小马把玩，林清雾的母亲听说她能骑马之后，亲手做了这匹小马从西北送进宫中，这小马的模样跟林清雾年幼时的那匹小马驹一模一样，黑色的眼睛被侯夫人缝了黑色的玛瑙代替，林清雾特别喜欢，时时在手中把玩。林清雾正玩的开心时，萧晟派人来说，近几日陛下要巡视帝陵，召皇贵妃娘娘伴驾出巡，林清雾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钟嬷嬷等人也开始准备她出行要带的东西。 萧氏皇族的陵墓都在在景陵，萧晟的帝陵在他登基第三年开始修建，如今已经修建完，萧晟想着景陵离城中不过一日路程就带着林清雾一起去，那边也有行宫，他们可以在那边住上一晚。 等到了景陵，天色已晚，俩人等到第二日才去了萧晟的帝陵，萧晟带着林清雾往里走，一路上侍卫工匠都悄悄看着林清雾，都知道宫中的贵妃娘娘前些日子派了陛下的暗卫带着中宫凤令调走了陵卫，哦，现在该称皇贵妃娘娘了。传闻皇贵妃娘娘体弱多病，终日缠绵病榻，今日见了才知道竟然是这般明艳的娇弱美人，看起来是柔弱了些，但真不愧是定远侯府的女儿，久居深宫，都能解了皇城之困。 萧晟挥退身边的工匠侍卫，带着林清雾走进陵墓的主殿，周围的墓璧上已经开始绘制帝王规制的龙纹，萧晟环视着主墓室对林清雾说“娇娇，这就是你我百年之后的埋骨地，朕看你特别喜欢永寿宫那株合欢树，方才已经交代下去了，让他们移栽些合欢花树种在外面，待到了明年夏天，帝陵也会开满合欢花，娇娇百年之后也能看到” 林清雾看着萧晟对着自己说着帝陵的安排，有些不忍，但还是开口说“陛下”萧晟轻应了一声，抬头去看穹顶上的壁画，想着或许该嵌些颗夜明珠在上面，就听到林清雾轻柔的声音响起“陛下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妾百年之后不愿叨扰”萧晟有些愣住，开口说“娇娇，你说什么？百年之后，你不愿陪朕长眠帝陵？” 林清雾温柔的看着他，眼神格外的坚定，萧晟握住她的肩膀，很想问问她为何，可又想到还在帝陵，外面都守着侍卫工匠，人多眼杂，如果自己在这里和林清雾吵起来，恐怕自己还没回宫，消息就被传回京城了。萧晟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眼里的不满已经压下去了，伸手握住林清雾的柔软的小手，拉着她往外走，步伐比往日急促了不少。 萧晟拉着林清雾走出帝陵，尽量的让自己脸色不要太难看，等上了停在外面的御驾，还扶着林清雾上了马车，只是等他自己也上去坐在林清雾的身边，脸色已经黑的可以滴出墨来，眼睛里面的愤怒，挡都挡不住，死死的盯着揉手腕的林清雾，他力气太大，手上没有控制，林清雾白嫩的手腕上已经留下了红色的印子，正在慢慢肿起来。 看着林清雾手上的指印，萧晟心里有些不忍，想去抱着她给她抹药，但是又想了起来，林清雾她不愿与自己同葬帝陵，萧晟这一路想了许多，甚至在想，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有人勾走了林清雾的心，才让她这么忤逆自己。林清雾身边这么多年，都被他盯着，除了一个徐太医都是些女子，徐太医的年龄比林清雾的父亲还要大些，自然不可能被她看上，萧晟又想到，或许是女子？心中都开始对着永寿宫的侍女医女一个个的排查。 萧晟看林清雾低着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开口“娇娇，你不愿与朕同葬帝陵，为何？自你进宫，朕自问不曾亏待过你，朕对你尽心尽力，满心都是你，就是一颗石头，也该被朕捂热了”说到后面声调都忍不住的拔高。林清雾看着满脸气愤的萧晟，觉得有些好笑，这样的萧晟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没想到萧晟也有这种时候。 林清雾看着萧晟愤怒的眼神，对他说“陛下的尽心尽力满心都是妾，是不顾妾的身体强纳妾进后宫？还是永寿宫无处不在的眼线？还是放任皇后栽赃陷害妾？陛下，在你心里妾到底是什么？是牵制西北的棋子，还是玩的顺手的玩物？”萧晟听到她的话有些难受“你竟然这么想？你怪朕？你这是在怪朕，你说你想朕，你说你要为朕守城，如今你却在怪朕纳你进宫，娇娇，朕与你这几年情爱缠绵，朕以为你心里有朕，你与朕情意相通，这些都是假的吗？你这几年都在骗朕？哄着朕？” 萧晟满脸的悲伤，眼睛发红的盯着林清雾，质问她，林清雾此时特别冷静，面上波澜不惊的对着萧晟说“陛下，我不怪你，我说想你是真，要为你守城也是真，与陛下这几年的爱欲缠绵也是真，我不后悔为你挡箭，可是萧晟”林清雾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丝悲伤，伸手去摸萧晟的脸庞“可是萧晟，我活着做你的嫔妃，守后宫的规矩，被困深宫一辈子，等我死了你就放了我吧，这华丽的笼子我活着已经待够了” 萧晟伸手拉下林清雾抚在自己脸上的小手，握在手里忍不住的抓紧，牙关咬紧，微抬起头闭上眼睛，不让眼中的热意往下流，半响之后睁开眼睛看着林清雾“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做朕的嫔妃就这么委屈你？”放开握着林清雾的手，出了马车，骑上疾风扬鞭奔驰出去，外面的侍卫也赶紧扬鞭去追，哒哒哒的马蹄声慢慢走远。 林清雾听着外面的动静，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她当然知道，她可以继续像之前一样哄着萧晟。可她哄够了，这种磨平了自己去迎合萧晟的日子，被时时监视的日子她真的过够了。如今的皇贵妃已经是她这辈子的终点了，萧晟不能轻易废了她，她也没有再往上的可能，倒不如过得自在点，她最难过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如今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就这样后宫众人都知道陛下带着皇贵妃去巡视帝陵，陛下自己骑着马回来了，皇贵妃被落在后面，回了宫，陛下连着两日都没去永寿宫，所有人都在注意着永寿宫，想看林清雾有什么反应。林清雾在永寿宫难得自在，每日喝茶看书散步，不见一点惊慌。钟嬷嬷看不过去，在她坐在合欢树下的秋千上看书时，轻轻给她推秋千，看着她一点不急的模样，钟嬷嬷忍不住开口“娘娘，如今陛下已经两日没来了”林清雾头都没抬“前几年不都这么过的，那会儿陛下也没日日都来”钟嬷嬷懂了她的意思，轻思片刻开口“那娘娘还要养身体，陛下不来，这……” 林清雾也想到了这个事情，对着钟嬷嬷说“还是去找徐太医吧，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替代”钟嬷嬷叹了一口气劝她“娘娘，陛下心里是念着您的，陛下是九五之尊，拉不下脸，您去哄哄他，给他个台阶，他自然就下了，您这身体不还需要陛下嘛”林清雾收了脸上的笑意，心想这次可不是台阶的事情，对着钟嬷嬷说“嬷嬷去找徐太医吧。” 林清雾在永寿宫说的这番话被人传到了萧晟的耳朵里，萧晟冷笑出声，晚膳就忍不住的多喝了几杯，醉醺醺的带着人去了永寿宫，林清雾刚用了晚膳，散了步，让侍女把躺椅搬到院子里，正躺在躺椅上看月亮，旁边小几上还摆着发出莹莹光芒的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