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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仰躺在椅子上面白气喘的老爷子身上,先是极快的说了几个药名,令采英去煎药。又吩咐张元清:“赶紧去回春堂,请怀玉伯伯过来瞧一下……”“好。”张元清应了一声,匆匆往外而去。心中却是不住感慨,三姑娘真是长大了呢,发生了这么多事,却能应对得当,且对老主子不是一般的维护,也不枉老主子疼了她这么多年。“我无事。”程仲脸上神情依旧有些痛苦,却怕吓着蕴宁,强撑着就要坐起来。却被蕴宁拦住:“祖父莫要说话……到底如何,且等张伯伯看了再说。”尾音却是有些发颤。上一世老爷子发病可不也是在这个时候?只彼时自己却是身在顾德忠那个小农庄,别说照看祖父了,根本是连自由都没有……好在前些日子在公主府,蕴宁也不止一次替老爷子诊过脉,许是在外常年奔波,风餐露宿之故,脉象确然有些弱,却还算得上平和……还想着有自己守在身边,盯着让祖父好好保养之下,上一世的事便再不会发生,哪里想到依旧因为自己,令得祖父气成这样……“傻孩子……”程仲勉强笑了一声,反手握住蕴宁微微哆嗦着的小手,又抬起另一只苍老却温暖的大手,轻轻拍着,“你忘了,我就是大夫,我的身体我知道,都是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的……祖父还等着看你嫁人成亲呢……”还没亲手把宁姐儿交给真心疼爱她的人,自己怎么舍得走呢?蕴宁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就跪倒在程仲面前,脸埋入那双布满茧子的干燥大手中,好半晌才抬起头,红着眼睛道:“嫁什么人?宁姐儿哪里都不去,要一直陪在祖父身边。”却是用力咬着嘴唇,不肯流下一滴泪来。“又说傻话了。”程仲一下一下轻轻揉着蕴宁柔软的发顶,只觉心疼的一阵一阵揪得慌——宁姐儿从小就是个爱哭的娃娃,磕着了,碰着了,甚至想要哪个玩具够不着了,不喜欢的人想要抱她了,都会惹得她大哭一场。长大了虽是好些了,却也是和水做的相仿,每每自己离家时,小小的人儿便会扯着自己衣襟,倚着门槛泪流不止。以致除非万不得已,老爷子从不会把蕴宁一个人留在家里。这次为了治好宁姐儿的脸,才不得不远离家门,本想着一年半载就能回来,不想一走就是三年……三年来,老爷子何尝不是想孙女儿的紧?可除了刚见面时,蕴宁失态在自己面前哭过,这么些日子了,何尝见她再流过一滴泪?便如这个时候,明明难过的浑身都是哆嗦的,却硬是不肯哭出来。一个人的性子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直到听了顾德忠那番话时,老爷子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明白了孙女儿性情发生了天翻地覆变化的原因——被磋磨的久了,宁姐儿的眼泪怕是早已流干了。而之所以会倒下,也不仅仅是因为被程庆轩给气着了,而是整颗心都要被掏空了般的心疼,和铺天盖地的后悔。除此之外,更是自责不已,当初为何不带上孙女儿一块外出寻药?跟在自己身边,即便日子苦了些,也总好过宁姐儿这么小一个人绝望的挨日子……“师父——”张怀玉背了个药箱子,跟在张元清后面,匆匆走了进来,待得瞧见程仲面如金纸的模样,也不由唬了一跳。顾不得寒暄,忙不迭上前帮程仲诊脉。好半晌才松了手,刚要说什么,却是在被程仲悄悄瞪了一眼后又改了口:“师父本身就是医者,怎么还这般不重视养生之道?偌大年纪了,如何倒是这么容易就动肝火了?瞧瞧把宁姐儿给吓得……”程仲笑呵呵的转向蕴宁:“我就说没事儿吧,丫头这回可放心了?你方才开的那几味药我觉得就好,端过来我喝了就成。”蕴宁应了一声,却是冲着张怀玉重重一礼:“伯伯的恩情,宁姐儿都记着,以后还请伯伯帮我多看着些祖父。”慌得张怀玉连连摆手:“这如何使得?师父就和我的父亲一般,便是宁姐儿不说,我也会孝顺他老人家的。”一直目送着蕴宁的身影消失在角门处,这才转过头来,瞧着程仲的神情却是难看的紧:“师父之前大怒大悲之下,怕是引发了体内余毒……便是为了宁姐儿,也不该这般……”心情却是复杂的紧。这些年老爷子为了蕴宁外出寻药,可那些寻常药物,又如何能祛除得了那么可怖的疤痕?不得已,老爷子便一路走一路摸索,期间倒也收获颇丰,发现了诸多新药材,可真正能够除疤的上好灵药,又岂是那么容易觅得的?除了爬山涉水,到处打听之外,甚至采摘的药物,为了第一时间掌握药理,老爷子还以身试药。所谓是药三分毒,更何况,好些药物根本就是至毒?尽管程仲医术极高,中毒了也能解得,体内毒素却依旧不断累积,好容易压制下来,却是对五脏六腑伤害甚大。平日里瞧着,倒也和平常人相仿,可一旦发作起来,即便一时半刻要不得人命,却也是凶险的紧。只那些毒素成分太过复杂,一时之间倒是不容易清除。张怀玉和老爷子研究了这段时日发现,若然能保持情绪平和,最少还可以让毒发的时间往后推迟两年。当然,有两年的时间,张怀玉自信,他和老爷子定然可以把体内余毒彻底解了。哪里想到,但凡一牵扯到蕴宁,老爷子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两人又说了会子话,浑然不知角门处一个纤细的身影缓缓的抱着肩蹲在地上——早知道祖父的病情不简单,却再没想到,竟是中了毒。更甚者,医术高明如祖父和张怀玉,都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下一刻却是猛地握紧拳头——犹记得上一世最后一次见祖父时,张怀玉可不也守在旁边,当时他手里还拿着几株龙舌草,却只是不住垂泪,说是知道的太迟了,难不成,想解祖父体内的毒,那龙舌草乃是关键……好容易收拾好情绪,蕴宁又去厨下亲手做了几样菜出来——当初困守于农庄之上,除了侍弄药草外,蕴宁最常做的就是下厨。除了当初答应祖父会好好活下去这个原因之外,还想着到了地下,就做给祖父吃。倒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用上了。待蕴宁走出来时,,程仲脸色明显好的多了。笑呵呵的接过蕴宁手里的药,一饮而尽,甚至末了还咂了咂嘴:“我们家宁姐儿就是手巧,便是煮的药,也好吃的紧。”又冲张怀玉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