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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贼迅速交待了:“我们自己有门道,知道范大户重金要上好的凤香木,便来试试运气……”“到平宣侯府试运气?”沈情冷笑,“你们好大的胆子!”侯府……都敢偷?一个盗贼无意之中说漏了嘴:“今年运背,不知道那个平宣侯也在,往年得手可是很容易的,各路兄弟都会到侯府捞上一笔……”另一个盗贼用胳膊肘撞击了他。沈情一噎,不想再问。她坐下来,说道:“说说甲号房的安大郎。”盗贼没声了。“说!”“大人,那是个无籍之人。”盗贼说道,“还是戴罪之身,谁知道他鼻子有那么灵,闻出味儿就要来揭布查看,我们只是想让他闭嘴,大人,您要不查一查,府上是否有这人的逮捕令?指不定我们捅死的,是个流犯呢!”“住口!”秋池道,“谁与你们说他是戴罪之身?!”“他自己说的。”盗贼说,“我们酒后畅谈,他说他是崖州人,因水灾亲离家散,孤身一人在此地做点买卖,且重罪在身,是上天也不能饶恕罪人……实话说,我们本是想报官,可出门在外讲究的是和气,若非他后来偏要来多管闲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不会与他动手,他是崖州人,水灾失了家人也算是可怜人,若不是万不得已,我们真不会捅那一刀……就是轻轻捅了一下,没想到他竟死了。”秋池已忍受不了,他提起盗贼的衣领,狠狠扼住他的脖子,说道:“我大哥!君子端方,待人亲厚,却是死在你们这等下贱阴毒的小人手中!你还我大哥命来!!”此时,却听门前一声软绵绵惊叫,柳心悦昏了过去。她是思虑过后,怕待在后院被秋池手底下的人掳走,因而到前堂官员多的地方来,想着只要沈情在,秋池就是为了面子,也不会强行让她随他回去。她在前堂门外站着时,听到窃贼的供词,忍不住站那儿听了会儿,本以为只是个什么香的盗窃案,不料却听到了命案。一个安大郎,看秋池的反应,听他说的话,柳心悦已然是猜到了,他口中被这些盗贼杀害的,可能就是自己的新婚夫婿。柳心悦到底是知道安铭死了。黄昏时分,她清醒过来,哭求沈情,让她看安铭一眼。沈情虽不忍,却点了头。见到棺材中躺的那个人,柳心悦心死了。可她念到腹中的孩子,在棺前抚摸着安铭的脸,要替他好好养着孩子。此时,她只顾悲伤,还未细想。秋池听说柳心悦到停尸房守灵,心中忧心不已,他将银镯和银锁都放在了棺中,此时就怕柳心悦见到。他匆匆来到停尸房,见柳心悦呆愣愣地握着银镯,心一惊,腿登时软了。他扶着门框,颤悠悠叫道:“心悦……你……这并非你二人的错……我一直在想,当年,若我亲手将花送与你,结缘的若是你我,可能如今,就是双喜临门……我得了你,你们兄妹二人也能团聚……若是这样多好,若是这样……就好了。”柳心悦慢慢转过头,惊骇的睁大了眼。“你……说什么?”秋池在她的迷茫和后知后觉的惊惧中,猛然想起,柳心悦根本没有见过这枚银镯,她根本还没见过!“心悦……心悦不要再想了!”秋池爬过去,捂住她的耳朵:“不……不要想,你不要想……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会让你忘掉,是我的错。”柳心悦还在愣神中,她眼神空洞,幽幽问道:“你说什么?”泪湿香腮,柳心悦站起来,推开秋池,看向棺木中的安铭。她愣了好久,用崖州话,慢慢道:“……安……安馨,安铭……”崖州话安铭两个字的发音与恩民相似。这一声熟悉的呼唤,也唤回了她几乎已经被时光磨去吹散的记忆。“……哥?”她晃了一下,坐倒在地。“哥……”柳心悦失了魂。哥哥?她忽然明白了,为何秋池百般隐瞒,为何安铭忽然离家……柳心悦惨笑一声,昏了过去。秋池抱住她,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光,痛哭失声。傅瑶听说死者是京兆尹秋利的养子,要来悼念,她与沈情走到停尸房门口,恰见此幕,停了下来,又默默转身离开。沈情站在院中,忽觉眼前的所有,都失了颜色。她有jiejie,也有哥哥,崖州当年失散兄弟姐妹,家人亲族的,又何止眼前的这对儿不幸之人。秋池安顿好柳心悦,来给沈情告别。沈情皱着眉,问他:“你打算……怎么办?”“沈大人……知道莫忘草吗?”秋池说道,“黑市上贩卖的药草,长期服用,会让……会让她忘记,回京之后,我会请大夫给她诊断,腹中孩子和那些往事……我都会让它们远离她,此生此世,我会照顾她,绝不会让她再受天所害。”“莫忘草……”沈情想起小乔,心中一痛。她失神片刻,又道:“秋大人早些回去吧,柳夫……心悦姑娘这几日应会心神不稳,身边别离了人。”“多谢沈大人。”秋池神色恍惚地回到柳心悦的房间,推开门,却见她悬在床前梁上,低垂着头,犹如天鹅垂死,白皙的颈子弯出哀婉的弧线,脸上还挂着一行清泪。她一句话没留,就这样自绝了。秋池愣在门口,好久之后,发出一声悲鸣。沈情去时,柳心悦已经咽了气。她软绵绵躺在秋池怀中,秋池伏在她身上,悲痛欲绝。“你与大哥……何错之有……”他哭道,“我恨这天……我恨这老天,是它……只给了你们绝路!”秋池的恸哭惊动了暂留临昭的傅瑶,她看了,低声说道:“秋池,那节日就要到了,又是她生辰,丧事最好别进京,别惊动了他们,暂且委屈你了。”秋池双眼含泪,抬起头,冷笑一声:“朔阳侯,好能忍啊。”傅瑶道:“秋大人,苍天无情,报应无偏,今时今日,且忍忍吧。”秋池在临昭给安铭和柳心悦办了丧事。简单潦草,一把纸钱一撒,将他二人合葬了,不立碑,不刻名。沈情写了四个字,向天讨债,烧了它,扬了灰。秋池和傅瑶离开临昭时,是圣娘娘节的前一天。夜晚,沈情守在小乔床边,坐在灯下写信。“爹娘,孩儿安好。”“可孩儿虽安好,此时,却如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