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言情小说 - 断案之河清海晏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学生沈情,见过大人。”

青衫男子驻足,细眉挑起,狭长的眼睛半垂着,持笔翻了名册,见沈情二字正在新录的名册之上。

沈情直起身,双手送上名牌。

“沈情……沈知恩。”那青衫人接过名牌,抬眼打量她道,“律法科头名。”

“正是学生。”沈情抬起头,一笑,双目如溪水凝光,熠熠发亮。

“你是崖州人?”

“是,学生原是崖州武湖人,后在白郡青崖书院求学。”

“天顺三十一年生,今年……十七?”他微微惊讶,因为年纪,也因为别的。

“是。”沈情又是一笑。

因律法冗杂难考,往年合格考生的年纪大多集中在三十岁上下,且考过三次都算少的。而今年律法科的头名,却是个头次入京参加科考,年十七的年轻姑娘。

那核实名录的大人再次打量她,末了,还了牌子,旁边一位带刀侍从递来一签筒,那青衫大人言道:“抽签吧。”

沈情抬头,见签筒里唯有六根签,又想大理寺今年只录了六位学生,便猜测这签筒里的签与之后的复核有关。

“失礼了。”沈情挽起袖子,抽走一签,摊开一看,签头有俩红字:戌时。

青衫人眼中微微一动,说道:“今夜戌时一刻,拿着名牌来大理寺参加复核。”

“多谢大人。”沈情再施一礼,持签离开。

她走后,才从门内匆匆走来一官员,脱帽擦汗,到青衫人旁边,接过签筒,说道:“有劳程少卿了,该让下官来才是……”

青衫人一笑,说道:“无妨,我运气不错,见了今年的律法头名。”

“哦?已经来过了?”那官员看了签筒,发现唯一一根黄昏后参加复核的戌时签没有了,惊道,“她抽到了夜签?”

“不错。”青衫人点头。

那官员道:“可我看今日后房挂的牌,这日落之后能上工的只有乔仵作了,都说乔仵作脾气怪异不好相与……这是否太为难沈学生了?毕竟……毕竟是头名,少卿,我大理寺三年没见过这么年轻的中榜人了,万一因乔仵作之故未能通过复核,这就……您看要不换一换人?”

“不是很好吗?”青衫人道,“沈知恩,原籍崖州武湖,去年青崖书院律法科头名……有此等本事,还这么年轻,想来不会让我们失望。”

青衫人将名册交给官员,淡淡道:“若我猜得不错,她是沈非的门生。”

田享一惊,胡须微抖:“啊?沈相的?可……可这沈情是崖州人,这次考试是头一次进京啊,怎么会是沈相门生?”

“当年的崖州水患。”青衫人望着远处,低声说道,“你听这个名字,沈情,字知恩……她应该就是当年的那个女孩。”

田享老实巴交道:“这……下官实在不知少卿大人在说什么。”

“在涝灾中失去双亲,被先帝和昭懿太子抱过的小女孩,当年,沈非还是崖州的州牧,认了她做学生,交给青崖书院开蒙,吃穿用度都从沈府出,先帝见此,便赐那女孩姓了沈……这些你可能不知,但沈非是怎么从崖州州牧做到我朝丞相,你应该知道吧?”大理寺少卿指了指昭阳宫方向,道,“看来,沈非发达后,并未把这姑娘带到昭阳京来。”

少卿此番言论,让田享冷汗直流。

“程少卿,下官晓得了。”他连连鞠躬,“您别再说了,下官都透不过气来了。”

“怎么?有什么不能说吗?”青衫人哼声冷笑道,“是故去的先帝和昭懿太子不能说,还是她沈非身份尊贵,我连她名字都不得说?你当我怕?”

沈情回到客栈,一同来京考试的同窗问她:“沈机灵,你中了吗?”

“自然是中了。”沈情脱靴上榻,从包裹里取出一卷书,同窗看她打算读书,好奇道:“诶?怎么又读上了?你这次高中,不去沈府拜见沈相吗?”

“等复核完再说吧。”沈情手指抚摸着脖子里的一块刻有凌字的白玉牌,说道,“不仅要拜沈相,还要讨个允许,到帝陵去,拜昭懿太子……”

沈情信手翻书,自言自语道:“我名我姓,皆受恩泽……若无他,也无我沈知恩的今日。”

作者有话要说:  嗯,给新入坑的读者们说一声。

平权架构,不是传统古言,所以没有那些有的没的大的小的那些无关紧要的束缚规矩。

文章逻辑、社会规则、包括官制官职,科考录取,边边角角的这些,全都出自。

如果暂时看到角色们做出暂时无法理解的行为,请不要着急,要么肯定是有原因的,要么就是为剧情服务的,一切解释都归我所有,么么哒~

好了,开始看吧~

☆、半哑仵作

河堤两岸,燕子低飞,天昏沉沉欲雨。

四方街主道上,百名中榜学子乘花车游春,接受京城百姓的祝贺。

瓜果鲜花的清香与晚风一起灌入鼻尖,沈情弓起背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尖,又直起了身,双手背后。

经义一科考了第一百一十七名,遗憾不能游春的同窗问沈情:“哎,沈知恩,同是中榜人,你又是律法科头名,为何无人邀你花车游春?”

沈机灵气定神闲地同他一起站在路边看学子游春,着实奇怪,明明是第一来着。

沈情淡淡道:“我们复核通过后才算真的中榜。”

闻言,同窗语气可惜:“那不就错过了与大伙同游的机会吗?大理寺可真是……”

沈情浅浅一笑,双手握起,冲昭阳宫方向行了个礼,笑道:“但若复核通过,我们可直接面圣,赴宫宴。”

同窗收回可惜之色,望着高中游春的锦衣学子们,又心疼起自己来了:“都说不拘一格降人才,可你抬眼看春风得意的那些人,有几个出身与我们相似?俱是世家大族子弟,虽读的同是圣贤书,可他们平日里不必劳作可一心读书,且有名师为其指点开悟,除了你这种天生会读书的,我们这种人,又怎能考得过他们?寒门学子,无根无基……不知就这样留在京中到底是喜还是忧。”

沈情不以为意,轻松道:“哎,莫要妄自菲薄,读书这种事从不分高下。以后同为天子臣,哪里还分什么出身?安了。”

同窗微微摇头,却不与她再争论,沈情虽也通晓人情世故,但对于官场上的弯弯绕绕,却似故意看不见一般,半点不开窍。

沉默片刻,同窗奇道:“喂,你戌时要到大理寺去参加复核,这都酉时了,怎么还在与我闲聊?难道不必准备吗?”

沈情伸出细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脑袋,自信笑答:“读书十年有余,该准备的,都在这里了,还在乎这半个时辰的用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