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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喜欢那里呢?不知道。有一次我们几个朋友路过一个教堂,进去看了看,听他们用闽南语唱着什么,我们听不懂,但我们也和他们一样站起来。听着听着,抬头看忽然心里感动,我看到我的朋友眼里有点泪光,我们就出来了。是啊,有你这样眼神的人,到那里也许才能得到慰藉。你真的觉得她杀了你父亲吗?设计师吞了一口酒,唔,我想没错。但是,上帝原谅她了,我肯定。酒非常好,设计师因为开车,相对少喝,辛小丰最后一点清醒是,他们第二瓶已经又喝了一大半。女老板过来,喝了一两杯,辛小丰模糊听到女老板让杰瑞别喝了,因为杰瑞酒后出过车祸。不过,第二天,这些话都不真切了,仿佛是一半在水里一半在空气的筷子,水下的感觉让人虚妄。感到不太真切的还有夜晚和设计师的肌肤相遇,身体的疼痛又使他握住了一半真实,就好像看到水面以上的筷子。对于这个叫杰瑞的设计师来说,辛小丰唤起了他灵魂上的战栗,他甚至觉得他漂洋过海而来,就是因为有这么一个孤儿般的男人,在等候他的疼惜。喝多的辛小丰,更加沉默。脸色发青而且目光迷离而僵硬。杰瑞把他送上汽车,他两次要下来。杰瑞说,我们回家啊。辛小丰说,看木棉花……杰瑞就满地去找,辛小丰靠在车门上,慢慢滑到地上。女老板担忧地看着杰瑞,说,我叫人送你们吧。杰瑞说,你帮我找一朵刚砸下来的新鲜花。女老板说,那回酒庄歇歇再走吧。她的回音才落,一朵木棉花重磅坠落,咚地砸在车顶上。杰瑞格格笑,看,我们可以走了。拜——叫杰瑞的设计师把车子平稳地开到了他的艺术工厂。他扶架着跌跌撞撞的辛小丰,走进空无一人的车间。上二楼的时候,辛小丰吐了,白色的T恤如血染。设计师的阿玛尼休闲外套也基本报废了。他把辛小丰直接送进浴室,辛小丰挣扎了两把,想表示自己能洗,结果还是差点摔在浴缸边。脱了衣服,辛小丰一直想进浴缸,但是,设计师觉得那太慢了,他已经开始帮他冲淋洗浴了。设计师觉得自己有点轻微的发飘,但是不妨碍他欣赏辛小丰健康紧实的身体。这是一个经常运动的人,走路或者跑步,也许就是户外工作者,前胸后背都有奇怪的疤痕。杰瑞给这个身体擦干水,辛小丰坚持自己走出浴室,但等杰瑞自己洗好出来,穿着他的白色浴袍的辛小丰已经横睡在床上。杰瑞跪下来亲吻着辛小丰结实的脖颈,亲吻宽大的胸肌延伸处浓密的腋毛,他把自己埋伏在他身子所有的曲折地带,一寸寸吮舔着这干净的、神秘的肌肤……杰瑞忽然起身,找出他最沉迷的香水。他把它洒在他喜欢亲吻的地方。辛小丰皱了眉头,咕哝说不要。设计师吮吸着辛小丰,不,不,不……你就是我的猎人……真正的……城市猎人……设计师觉得自己是一枝在弦之箭,一枝从海峡那头劲射而来的飞矢,一匹青春狂野的惊马。他看到那个身体的主人,在世界的爆裂坍塌中,一直没有睁开眼睛,一颗泪水却从他的眼角悄然滑落。疲惫的设计师亲吻他的泪痕,用尽全力抱住他,紧得几乎使他难以呼吸,他挣开脸说,知道巨人观吗……声音很低哑,并且中断了。设计师说,谁?巨人?无语。身体的主人,没有睁开眼睛,设计师无法断定他的清醒程度,便不断地抚摸着他的脸,他的胸,他的全身。他安静得就像一具被抛弃的尸体,一阵从未有过的战栗,就这样来临……辛小丰醒来的时候,认出这是那个叫杰瑞的设计师的卧室,就在他工作间后面,改过的落地窗,使阳光洒满这间不大的屋子,一棵像芋头一样的植物,阔大的绿叶把几片阴影投在床前整张的白羊毛皮毯上。辛小丰看到茶几上有字条压在杯下,是杰瑞留言:离开那个人吧,让我来照顾你。信封上的钥匙给你。这里是你的家了。辛小丰拿起信封,它已经厚得不像信封,而像一块小木板。看上去好像有八千一万。信封反面有设计师可能顺手画的图,一个没有门牙的孩子在看天。目光迷茫。辛小丰反复看信封上看天的没有门牙的孩子。忽然觉碍,叫杰瑞的设计师真懂他,这个男孩就是辛小丰。三中午一点多,在闽南广场西路口,杨自道把车靠边,下去买了包烟。杨自道背对着路口,其实也听到摩托呼啸而来的声音,但是,包括对面的店老板都没有注意,听到一声女人的尖叫,杨自道扭头,就发现一个灰衣女人跌倒在地,被载有两人的摩托车拖着,那女人被拖得翻滚,手里还紧扯着挎包带子,几乎就是杨自道回头那一瞬,包断了。摩托加速离去,车上是两个都戴着头盔的人。灰衣女人披头散发,脸颊磨破了,另外一个年纪大的黑衣女人,哭叫着追摩托,差点被另一辆车撞了,格——极其刺耳的刹车声,店老板扔下烟,拍桌惊呼,抢劫啦——!黑衣女人绝望地哭喊:救命的钱啊!刚借的一万块……杨自道跑向自己树下的车,那个灰衣女人一看就明白了,她也爬起来奔向杨自道的车。师傅,谢谢你谢谢你!杨自道说,你扣好安全带,打110。报所在的路。方向。他们的外貌。灰衣女子磕磕巴巴报警。文曾路是一条新修的、穿越整座大岭山、通往海边的路。路很漂亮,路的两侧,三角梅匍匐、樱花热烈。整条路盘旋曲折高低迂回,本来就是给游人玩山景的地方。怪坡那个地方,停了两辆旅游大巴,很多外地游客在试怪坡,摩托车冲翻了一个卖番石榴的挑贩,杨自道差点撞上两个突然跑到机动车道的双胞胎小游客,车外的女人和身边的灰衣女人,都在厉声尖叫。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飞一样掠过的摩托和飞一样追赶的的士。两车越来越近。摩托发现的士追赶得凶猛,突然折向路边的一条小路,那还是一条土路,越往深里钻,就越窄,劫匪认为这可以显示摩托优势,甩掉的士。杨自道对灰衣女子说,跟警察说,在文曾路邮电休养所旁边的断头小路。路口有大佛石。女人报警后说,警察会很快吗?杨自道说,一般还行。休养所前面在修土地庙,寺庙后面全是台阶,没有路了。告诉警察。果然,两个抢匪,冲过休养所才驶过二十多米小草径,地面就是各种梁柱横七竖八的木料,难以行走。施工的民工,对他们摇手喊,前面没有路啦。两个家伙,嗞地掉头,决定原路杀出。杨自道的车刚过休养所大门前的最后一块水泥草坪,一看摩托车呼啸回头,他想都没想,就把车子打横,堵在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