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言情小说 - 东都岁时记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01

分卷阅读201

    避风头,过个两三年,待事情过去了再议亲。”

“你倒说说怎么个避法?”姜老太太坐直了身子,眼神犀利地盯着儿媳,将曾氏看得头皮发麻。

“青云观的华阳真人同媳妇是知交,她上回见了咱们二娘子连夸她悟性上佳有道缘,不然媳妇去托托她,让二娘入她门下……”

姜老太太听到这里一张脸已经成了铁灰色,拿拐棍“咚”地杵了一下金砖地,打断了曾氏的话,转头对姜明霜道:“大娘,你说,怕不怕叫你二妹连累了你的前程?”

姜明霜叫继母的主意气得涨红了脸,脆生生道:“回阿婆的话,咱们姊妹俩本就是一胎双生,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大不了不进宫了,怎么能叫二妹出家?”

姜大娘入宫是板上钉钉的事,曾氏不过是拿她做个冠冕堂皇的幌子罢了,二娘子名声毁了,受牵连的其实是三娘子姜明淅。曾氏这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二娘子横竖嫁不了什么好人家了,若按她本心,最好是嫁入不怎么讲究的权戚勋贵家做个续弦,如此一来轮到三娘子议亲时也是个助力,可依她那婆母的脾气是必定不许的,她也就不去寻这晦气了。

与其嫁个低门小户拖自己亲女儿的后腿,倒不如去做个女冠子全了名节,三娘子也不用排在她后头议亲了。

姜老太太对大娘子的话不置可否,又将低垂着头的三娘子上下打量了一番:“三娘呢?你怎么说?把头抬起来看着阿婆。”

姜明淅不安地觑了觑她阿娘,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好一会儿说不出一个字来,良久才道:“阿婆,我不要二姊为了我去当女冠子,我也不稀罕嫁萧家这种高门,咱们不比谁差,凭什么要送上门让人挑挑拣拣?我情愿嫁得远远的,自由自在……”

婆母的讥讽和夫君的谴责都没有亲生女儿这几句话锥心,曾氏嘴边噙着笑,一字一顿道:“小孩子家,莫要乱说话!”

姜老太太因不喜曾氏的缘故,与三娘子也有些隔阂,听了这一番话倒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这孩子心高气傲的性子同曾氏其实有些像,不过见事倒比她那活了几十岁的阿娘明白些。

“三娘这不是说得挺对么?外头几句风言风语就寻死觅活出家做姑子当女冠,真出息大了!”老太太说着将孙女搂搂紧,“二娘你莫怕,阿婆还活着一天,没人敢把你赶出门去!咱们姜家还不至于连个女孩儿都养不起!”

“阿婆疼我,”钟荟鼻子有些发酸,又愧疚又感激,“都怪我不小心,带累了姊妹们。”

姜老太太又安慰了她几句,突然拍拍脑门对曾氏道:“你一提青云观,我倒想起一桩事儿来,早想把你叫过来问一问,这几日一忙倒忘了,”又转向几个孙女道,“你们姊妹几个先回去,我有事同你们阿耶阿娘说。”

曾氏心里便是咯噔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必须得求亲!

第135章

卫琇奉天子之命以犒军之名行刺探之实,原本心里有些忐忑,不知姜二叔会否因此事对他生出芥蒂——都说这位安西将军是武人中的异类,心比比干多一窍,在雍凉的羌胡中间是出了名的阴险狡诈诡计多端。

卫十一郎那日领了大队人马抵达武威大营安顿下来,刚同姜景义在帐中坐下,还在斟酌着怎么开口,便遭遇叛胡首领秃发孤麾下副将领了五百骑兵袭营。

大约是姜悔事先敲过边鼓,姜景义倒没把卫十一郎忘了,略扫一眼他略显纤瘦的身板和白皙的脸蛋,飞速下了个“累赘”的定论,命姜悔带一队精兵好生护着这位看起来很不中用的天使——姜悔虽不以骑射武艺见长,不过毕竟身经百战,护个人想来是游刃有余的。

不想卫琇却道:“将军能否借在下铠甲兵刃一用?”

姜景义狐疑地看他一眼,将身上的犀甲和佩刀解下扔过去,自己换了明光铠,提了□□翻身上马冲杀过去。

姜二郎经年累月在枪林刀树中穿梭打滚,任凭你怎么巧舌如簧,不如与他并肩杀几个人奏效。

姜悔还是第一次见到卫琇杀人,第一次知道他那双挥弦的手运起刀来同样行云流水毫无滞碍,仿佛上阵斩杀过千百人,抑或在心里演练过千百遍。

与袭营的敌军一交手,姜悔便发觉了不对,秃发孤手下的骑兵虽慓悍勇猛力大无穷,但多以骑术和蛮力决胜,而其中几人的刀法分明是汉家路数,且放着粮草和帅帐不袭,一上来便直取卫十一郎,压根就是冲着他来的。

幸而卫琇似是早已料到此行凶险,带来的部曲中有几名深藏不露的高手,加上天子派遣的侍卫和姜悔的精兵,逐渐占了上风。他们原打算留两个活口生擒住,不过剩下几人眼看不敌毫不犹豫便举刀抹了脖子。

姜景义虽然在西北当着土皇帝,可也只是图个自在,没想着要造反,若是卫琇在他地盘上出事,那就真是百口莫辩,再来几个人在朝堂上搓搓火,天子下个槛车押送回京的旨意,他是反还是不反?

放眼全大靖,敢豢养死士又养得起死士的就那么几户,始作俑者若不是与姜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便是唯恐天下不乱之辈,姜景义略一想便圈定了几个有嫌疑的,暂时鞭长莫及,先把那些狼狈为jian的羌胡作了泄愤之途,将脸上的血一抹,带了姜悔和卫琇并精兵百骑反去袭了秃发孤的大营,非但烧了敌军的粮草,还杀了秃发孤的长子。

卫琇着实出了不少力,经此一役,姜景义便将这未来侄女婿当了自己人。

***

除夕之夜,有星无月。

卫琇命人将犒军的货帛、羊酒散了下去,与姜景义、姜悔、陇西太守冯定以及一干副将在主帐中应酬至夜阑,待众人醉意朦胧,纷纷搂了胡姬在怀无暇他顾,卫琇和姜悔才脱出身来。

更深夜寒,将士们都回了营帐中,点点篝火熄了大半,朔风将冷灰卷至半空,漫天星辉便暗了一暗。

不一时姜景义也掀开帐门走了出来,将一个牛皮酒囊朝着姜悔一抛:“童子都尉,接着!”

姜悔一扬手在半空中接住酒囊,拧开盖子一仰头,烈酒入喉,仿佛一簇火一路烧进腹中,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姜家叔侄俩都是海量,卫琇是出了名的一杯倒,不能以酒驱寒,只得紧了紧身上的貂裘。洛京带来的冬衣防不住西北的酷寒,他入乡随俗地穿了胡人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