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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面前的人,梁枫的眼中隐约闪过些厉色,唐立海却已经转过身,不紧不慢地淡声说下去:“那个耿强,其实我们可以一起做掉他——他害了你的养父,你应当也看他很不顺眼吧?”“我当然看他不顺眼,可我也不信任你。”梁枫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悠闲地向后靠在椅背上,垂了目光语气淡然:“我不过就是个管家,没什么野心,也得不到什么东西,何必一定要当你的棋子呢?”“你是个很聪明的人,有能力,也一定有野心,我看你这双眼睛就知道。”唐立海忽然转过身,扶着椅子的扶手缓缓逼近他,眼中闪着隐约的偏执亮芒:“只要你能证明你的能力,我自然可以给你匹配的地位和财富。老太太已经不管事了,现在的唐家,只要没了耿秘书,还有什么不是我的?”梁枫微微挑眉,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勾起了个略显讽刺的弧度:“唐先生说这种话,是忘了唐家还有个大少爷了吗?”“不过是个病病歪歪的小药罐子罢了,随便折腾几次就能要了他的命,急着管他干什么?”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唐立海的话音还不及落下,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催命似的敲门声叫他不悦地挑了挑眉,却还是负了手转过身,沉稳地扬声开口:“进来吧,什么事?”门立刻被人推开,发出叫人牙酸的嘎吱声。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神色匆匆地走进来,警惕地望了梁枫一眼,凑到唐立海耳旁低声开口:“唐总,我们催眠了那个老家伙……”他的声音越压越低,后面几乎已经完全没法听得见,唐立海的神色却蓦地显出些难以置信,震惊地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你说得是真的?!”“是,是真的,咱们催眠这手没出错过,您也是知道的。”来人吓得面色隐隐发白,却还是连忙诚恳点头,不迭地低声保证了一句。望向椅子上仍被牢牢缚着的人,唐立海的目光由震撼渐转讥讽,半晌才缓缓摇头,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声:“世上就是有这么多的巧合,你不认都不行……”“你们把安伯怎么了?”几乎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始末,梁枫的心中止不住地沉了下来,望着他缓声开口。“放心,没怎么,不过是和他聊了聊天而已。”唐立海轻笑一声,仍缓缓摇着头,语气带了些奇异的叹息:“我原本以为那个小子已经死了,结果耿秘书不知从哪里把人给找了回来。我以为那一个就是真的,却没想到真的那一个原来早就偷偷回到了这里,准备着实施他的复仇——更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你居然会落在了我的手里……”从不知道居然还有什么催眠有这样的威力,能叫人把埋藏在最心底的真相这么痛快地说出来。所有的计划都被这样措手不及的变故打乱,梁枫骤然被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境地,却反倒忽而坦然了下来。依然稳稳当当地靠在椅子里,唐家的正牌大少气定神闲地抬起头,朝着他露出了个淡淡的笑意:“很遗憾,我和爸爸mama长得都不算像。”“不——你的眼睛其实和他很像,只是被你刻意挡住了……”唐立海挑起他的下颌,摘掉了那一副金丝眼镜,微眯了眼睛打量着青年俊朗英气的面容,眼中隐约闪过一抹极暴戾的恨意。“论亲缘,你是我的侄子,还该叫我一声二叔。我不要你的命,只把你留在这里——至于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你的造化了。”说罢,他就撒开手转过身,带着中年人向舱外走出去:“只不过是丢了个管家,耿秘书本来就是打算对付你的,那个赝品更不可能想叫你这个正牌的大少爷回去,你就好好在这里等着,看有没有人会来救你吧……”伴着刺耳的吱嘎声,舱门缓缓合上,又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大概是重新被人上了锁。梁枫极轻地叹了一声,脸上的沉稳淡然一分分退去,终于疲倦地阖上了眼睛夜里很冷,被绑着的手臂已经麻得厉害,这是海员专用的绳子,打得是水手结,他自己是不可能挣脱得开的。原本足够稳妥的计划,居然会因为这样一个离谱的意外转向这样叫人意料不到的方向。叫他本能的有些不甘心,却偏偏早已无从反抗。这么凉的晚上,也不知道那只小兔子记不记得加衣服,踢了被子会不会着凉。这样的念头刚一冒出来,就叫他忍不住苦笑着轻叹口气,眼中光华却隐隐汇聚,重新闪烁起执着的亮芒。没了自己,那只小兔子很快就会被这些人生吞活剥的。唐立海说得对,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唯一会想着要找自己的也只可能是那只小兔子。可小家伙说的话,家里实在未必会有几个人认真去听。还是得靠自己想办法逃出去才行……梁枫深吸口气,隐隐焦灼地盘算着逃出去的办法,门口却忽然传来了一声沉重的闷响,像是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在了木门上。“外面有人吗?”唐立海是打算叫自己自生自灭的,应该不会再折返回来。心中蓦地生出些缥缈的希望,梁枫试探着问了一句,门外静默片刻,忽然响起了个带着哭腔的熟悉声音:“梁枫哥!”在听到那个声音的下一刻,梁枫错愕地睁大了眼睛,本能地屏了呼吸,眼中的光芒终于彻底亮了起来。“小兔子,别着急,那扇门打不开,你要爬到舱顶上去。”混着震惊的欣喜在心头落定,梁枫的语气立刻沉稳下来,有条不紊地对着小家伙发出了指令:“带着一块石头上去,舱顶有扇气窗,你想办法打碎它,然后从上面跳进来。”计划虽然没什么问题,可一想到小家伙瘦弱的身形,梁枫心里却还是隐隐有些没底。舱顶很滑,有一人多高,也不知道小兔子究竟能不能爬上去,爬上去能不能砸得碎玻璃……才在心里打了一遍鼓,头顶忽然传来响亮的哗啦声,碎玻璃就在梁枫脚边噼里啪啦地撒了一地。紧接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就从舱顶一跃而下,带着湿漉漉的水珠,一头用力撞进他怀里:“梁枫哥……”小兔子大概是游过来的,浑身都是湿淋淋的一片,上身甚至连件衣服都没穿。两条瘦弱的手臂紧紧抱着他不撒手,单薄的身体已经冻得隐隐发青,不住打着哆嗦,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他胸口的衣物洇湿了一片。“没事没事,乖,不哭了,没事的。”心疼得几乎喘不上气来,梁枫急着想把人给护进怀里,偏偏身体还被紧缚着动弹不得。只能低声安慰了两句,安抚地吻了吻小兔子冰冷的额头:“听话,不哭了,先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