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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是白瓷砖,猛地一看有些触目惊心。云秋睁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萧问水就轻轻说了声抱歉,然后快步走向浴室中。他很奇怪,没有用浴室外面的盥洗台,而是打开了浴室里面的花洒,水流声很久之后才消失。萧问水在里面呆了有二十分钟,云秋在外面没有看时间,只觉得时间很长很长,过得很慢。他想起几个月前也撞见过一次萧问水流鼻血,那一次也是很久很久都没有止血。云秋手足无措,只记得萧问水还没有吃饭这一件事情,于是重新打开外卖订单。他的账户余额还有三百块——之前蛋糕店老板预支给他的工资被他拿去交了下学期的学费和最新一批的资料费、颜料、绘画参考书。大几千很快就花空了。发烧的人最好吃一点清淡的粥,云秋找到一家评价很高的五星粥铺,找到了他们家菜单上写的“病人养生粥”系列。卖的最好的是鲨鱼骨枸杞粥,一碗要一百二十七快钱,云秋咬咬牙买了。然而,他很快觉得一碗粥大约不管饱。萧问水平时没什么喜欢吃的东西,只有不喜欢的东西——云秋找来找去,又给他买了两屉帝王蟹黄包外送,一屉三十块,两屉带配送费和包装费,又上百了。一顿外卖花掉云秋两百二,他现在身上只剩下七十块钱,而他下个月的工资已经被预支掉了。云秋只是在心里默默算着,还有七十块钱的话,他还可以去买两把挂面,一些青菜和rou,够吃一个月。只希望学校里暂时不要再有什么交钱的项目,不然他就只能动用温存锐借给他的那笔钱了。萧问水洗好出来的时候,外卖也刚好送到。云秋把外卖都放在桌子上,又给萧问水倒了一大杯温开水,说:“吃一点东西吧。”萧问水看了看桌上的东西,很明显的,一个人吃有点多,两个人又不够的分量——他问:“你呢?”云秋指了指已经被丢掉的之前的外卖盒:“我吃过了。”萧问水于是就坐下来吃东西。他的鼻血已经制住了,可是脸上还是带着吓人的苍白,整个人都仿佛带着虚浮的疲惫模样。他身上有药味,是突然多出来的一种药味,可是云秋再闻了闻,又疑心是养生粥里放的中药的味道。萧问水还是吃得很慢,一个小笼包分两口咬,一勺粥分两次喝,他的吃相很好,但是以前也不至于这样慢条斯理。云秋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尴尬地低头刷手机。发情期已经结束了,只是这道逐客令,云秋下不出来。萧问水在发烧,而且他刚帮他度过这段最艰难的时刻,他也不该在这个时候送客。手机没什么好玩的,只有医生的日常调戏和温存锐的片场实拍,他的社交平台上有几条消息,都是罗炎转发@他抽奖的内容,偶尔也有艺术班的免费公开课。云秋玩了一会儿手机,觉得没什么好玩的,于是放下来,手自然而然地又去摸画本和笔。他练习绘画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云秋无意识地用铅笔在上面勾勾画画,很快勾出了一个人面的轮廓,俊秀笔挺,冷淡沉默。他落笔到一半,突然发现了自己画的是谁。画上的形象和眼前人的形象重合了——然而萧问水毫无觉察,只是低头喝粥。他的眼睫毛很长,可是不至于显出文弱和秀气,反而加深了那双淡漠的眼的轮廓。眉骨很挺,连带着那一抹眉毛都变得锋利起来。他是个值得入画的人,云秋曾经痴迷凝望萧问水的面容,觉得全天下所有人的面貌都无出其右。而今也是这么觉得的。他只是沉默地画着画,时不时很小心地往萧问水那边看了一眼。冷不丁地,萧问水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问他:“现在画画还适应吗?”云秋放下笔,视线停在画纸上,没有看他,迟疑着说:“嗯。”萧问水没声了,继续喝粥。过了一会儿,又问他:“有没有想卖出去的话?我最近在办青少年艺术展和拍卖会,你如果想……”云秋打断了他,小声说:“我的画不好看。”说完后,又补上一句忐忑的,“谢谢。”“我看你速写和色彩已经很好了,我昨天看见你画了一张静物图,很好看,可以送给我吗?”萧问水问,又笑着,是开玩笑的语气,“你画个我吧,画个我也行。”他突然变得认真起来,是他以前哄他的语气,低声说:“我生日……我生日快到了,你送我一张,好不好?”其实哪里快到了,还有六七个月的时间。云秋为他学了艺术,想要在他明年的生日上送上一幅画。这个惊喜在他得知的同时覆灭,上次云秋亲口告诉他时,仿佛筑起了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梦。他曾为他这样努力用心,可是他错过了他身上的气息,错过了知晓他一切念想的时刻,直到最后才恍然惊醒。云秋喜欢他,他一直知道,可是云秋走得那样干脆利落,他绝情得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也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他什么都没有给他留。这朵小喇叭花生长于幽暗,连自己的气息都掩藏得小心翼翼,最后消失在他迷离的梦中。室内很安静,连萧小狼都睡着了,趴在沙发一角一动不动,只是时不时地抖一下耳朵。空气沉闷。萧问水调整了一下呼吸,仍然带着笑望着他,只是那笑意快要绷不住了,像是马上要随着声音逐渐黯淡下去,“什么都好,你送我一幅……可以吗?”云秋没有说话,在他这样热烈的请求前,他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手里的画本,又看了看他。他说:“这是我的作业,要交给老师的。”他把画本收了起来,又像是觉得自己这样做有点不礼貌一样,云秋低下头,谨慎地补了一句:“我的画都太丑了,还是不要吧。”萧问水没有坚持。他吃完饭后,像是精神又差了一点,云秋问他要不要去医院,萧问水说:“再借一下你家的床吧,我睡一会儿。”云秋就说好。萧问水进了房间,而云秋继续留在客厅里。从中午到黄昏,再到夜晚,空气慢慢地凉下来,开窗后,房间里的旖旎气息也已经散去。萧问水睡得不沉,断断续续的,因为云秋留在房中的气息也是断断续续的。他知道自己在发烧,准备不去理会的时候,骨头又开始疼了起来。他再次拿出那几个小药片吞进嘴里,就着盐水,口中无味,回味又微微发苦。那种药还有镇定安神作用,萧问水这次睡得很快很沉,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了。身边没有人,而客厅的灯还亮着。萧问水有点疑心云秋这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