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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的征服与掌控,一方的鲜血与求饶,这仿佛是印进他血脉、充斥他人生的东西,也让他在这个瞬间沸腾。有股陌生而遥远的躁动怂恿着他加入门外的乱斗。他攥紧自己的手腕,强行压抑住这股冲动。门外有两批人,看上去分属不同的阵营。其中一拨人嚎得起劲,却是占领上风的一方。他们高喊着“为了正义”、“为了父亲”、“为了枫叶岭”,另一拨人则是完全无法出声,只能从喉咙口溢出野兽般沙哑破碎的音节。“为了父亲”么?可想而知,他们被陆枕驱使而来,为他所控制。那么另一方呢?听上去不像是医护人员。也有人cao控着他们吗?陆之屿倚在门旁的墙壁上,耳朵贴着墙壁。门外的动静随着一个人的来临而消失,那人吊儿郎当地披着白色的外套,手脚戴着铁链,优哉游哉地从黑暗中走来。“你们做得不错,都擦擦脸上的血,回到你们的房间去。”众人听令,缓缓挺起身朝着他的方向喊了一声“父亲”。他回了一句“乖”,本想一颗颗摸脑袋摸过去,可看着人实在多,只好作罢,说:“你们一人扛一个,扛到我房间里去,门开着。哦哦,别忘了把地板上的血给擦干净。”方才还叫嚣得厉害的一帮人在陆枕面前顺从极了,齐齐地应着,一个背一个地排好队走向陆枕的房间。陆枕站在原地,用鞋尖沾着地上的血液和别的什么画圈圈。而后他走到陆之屿房门前,脸贴在装有栏杆的小窗口上,向里头吹了声口哨。“干什么?”“你看你弟弟们多乖,再看看你自己,一声爸爸也不肯叫。我跟你讲,你这样是要被孤立的!”他抱起手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陆之屿维持原先的姿势,动也不动,“喂,枫叶岭里到底有多少人被你当过实验对象?”“这我可数不清,”他此刻的心情似乎格外好,“从我住进这里以来,红色禁区来来去去的所有面孔我都认得。不过最近……”陆之屿明白这是他在故意吊自己胃口,配合地问:“最近怎么了?”“那帮老东西也想学我搞实验,做出一批不伦不类的东西。哼,气死我了!”陆枕口中“一批不伦不类的东西”指代的应该就是刚才那批被扛出去的人了。他有些惊讶,所以近期的sao乱不是陆枕控制下的一帮人所为,而是“那帮老东西”的杰作咯?“陆枕。”陆之屿说。“叫爸爸。”“……”“不叫就不回答你。”“你就不好奇我要问什么吗?”陆枕显然被他看穿心思,不满地撇嘴。“哦,那我就不问了。”三分钟后,陆枕不情不愿地敲了两下门,“你问。反正你也没大没小惯了,哼。”“其实你……是想守着枫叶岭的,是么?”他被陆之屿的说法噎住,僵滞了一刹,不自然地别过脑袋,“守什么守,都被那群老东西搞烂了。”“陆枕,”他悄声无息地来到门前,把刚好回头的陆枕吓了一跳,“你既然要守着枫叶岭,又为什么要拿红色禁区的人做实验?”陆枕捂着心口,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小子,你觉得我是个慈善家?”陆之屿不惧他,“我觉得你是个矛盾体。”“你放屁!”陆之屿作势皱着鼻子向四周闻了闻,“你诬蔑我,肯定是你放的。”陆枕简直要被他气死,叉腰直跺脚,“你这个逆子!逆子!”“陆枕,”他沉了脸色,“据我所知,你拿红色禁区的病患做实验,从来没有经过他们的同意。”“我为什么要征求你们的同意?你们又不是无缘无故被关在这里的。”陆之屿扑上去,咬牙切齿地握上栏杆,几乎要将他撕碎,“所以你就干脆充当审判者与行刑者么?陆枕,谁给你这样的权利?谁给你权利篡改我们的记忆?谁给你权利编排我们的人生?谁给你权利……”他满不在意地勾唇,接着他的话道:“在Eva的身体上画画么?陆之屿,当初重塑你的时候我可没想过你会变成一个圣父。想一想你们为什么被送来这里?你们是什么?杀人犯,强Jian犯,杀人未遂者,重度暴力倾向者,你们是渣滓,是败类,只是以‘精神病’为借口苟活于世的人。你们应该感谢我给了你们新生。”陆之屿睚眦欲裂,“陆枕!”他的“儿子”们工作完毕,陆陆续续回来,垂着头进入各自的房间。房门一一落锁。“凶什么凶?你以为你手上有个平板电脑就了不起了哦?你以为你给手环植入了万|能|钥|匙程序就天下第一了哦?枫叶岭败就败在这一点上,”他笑得令人毛骨悚然,“高度机械化设备,电子智能化cao作,却忘记最牢靠的方法还是物理意义上的……”他两根手指捏着一把锁在陆之屿眼前晃了三下,“物理意义上的禁锢。”陆之屿眼睁睁地看着他锁住了自己的房门,狠狠撞在门板上。陆枕颇为高深地白他一眼,说:“没有用的,说到底还是你小子太天真。不过哟,也没多少时日够你天真的啦。清扫工作……就要结束啦……”他摆摆手,慢悠悠地踱了出去。即使连接着平板电脑的手环上显示“已开锁”的状态,物理锁仍然横在门前。尝试几次后仍然无法开启,不知怎么也没有人来查看。他倚着门滑坐下来,平板电脑摔在地面,屏幕的裂痕更深。他的眼底渐渐被阴鸷填满,一张脸沉在幽深的黑暗里。他定神,手指在平板电脑延伸出来的投影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片刻之后,他敲下最后一个字符。而后猛地站起身,将平板电脑狠狠砸向铁门。“哐当——”脆弱的平板电脑屏幕四分五裂,有几块玻璃直接飞裂出去。他一把抓住翻开的铁皮,就着锋利的大块玻璃,利落地在自己胳膊上一划。竖直的伤口,深而狠。鲜血汩汩地冒了出来。他安静地注视着沿着手臂的肌理流泻而出的生机,靠在门边的墙壁上,脸色愈渐苍白。他的身旁已经蓄了小小一滩血,而这鲜红触及蓝白的病号服便飞快地攀爬上去,仍在不断扩大。与此同时,黑色手环上的红点跳跃得愈发急促,发出蜂鸣般细碎而低微的警报声,一阵一阵击打鼓膜。方才他在平板电脑上的cao作让这个声音在无人理会之后提高了数个分贝。他默念着:“二十,十九,十八……”一点微光在他眼前化开,染成雾蒙蒙的模样。眼皮支撑不住本身的重量,一下一下地搭下来。口中的倒数也变得含糊不清。阿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