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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他说不清究竟是为何,也许是出于保护欲,也许只是出于他心底那些见不得人的私欲。最初醒来的那段时间里,叶惟远总是梦到些可怖的东西,无论如何都睡不安稳,需他寸步不离地陪在身边才稍微好些。收到他的呼唤,云巍奕连夜赶来看过后说离魂者因魂魄不稳,惊悸多魇通夕不寐都是常态,只能留了瓶合魂丹要叶风城一日两次的喂他服下。生怕叶风城因担忧而犯错,他再三叮嘱他,此药切记不可多服,否则伤身。就算有了合魂丹,叶惟远还是时不时从梦中惊醒,有时一晚上能反复折腾个四五回。“这是他在逐渐回魂的征兆。”对于这么个说法,起初他还抱有疑虑,后来噩梦渐渐地少了,多是些怎么也叫不醒的长梦。就这样,叶惟远陆陆续续想起来许多东西,却只有最初的几次愿意和他说起。“等你什么时候想说再和我说吧。”看出他的敷衍,叶怀瑾敲着棋盘,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对他的感情实在是复杂,襄君怀了鬼胎不得不死,而高岑,我虽然相信他这么做一定是有理由,可也得他亲自来和我说明……看你这副架势,只怕短时间内你都不会让任何人见他一面吧。”又想起那时叶风城和他说的某些话,叶风城对叶惟远的那些心思……叶怀瑾心头别扭得很,承认了总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拒绝却又因为过了期限显得咄咄逼人,只好自己岔开,“这城主的位置你还要不要了?我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可能不太适合做城主,就比如这海市,许多你稍微动一下脑子就知道的东西我却要苦苦思索许久。”叶怀瑾接过城主的位置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那时叶风城的身体已坏到了极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再无几日好活。若是他拒绝了他,那这偌大的陨日城连同叶家祖业只怕要落到旁人手中。但既然叶风城回到这里,要他看来,那城主印就该回到它真正的主人手中。“再劳烦你一阵,我放不下他。”他与叶怀瑾谈了一下午,都到了薄暮时分。远处的山边升起暮霭,被夕照印染成了昳丽的紫色,当中一抹金色的影子是太阳的倒影。“我出来够久了,得回去了。”他在远处看到汲云楼的影子,因背光而黑黢黢的一大片。只是向着这方向走了这么小一段距离,紫色的晚霞就已变成了暗灰色。远方的暮钟响起,而一颗黯淡的星星正巧出现在钟声那边,闪烁在白色的暮霭里,随暮色的沉淀变得明亮起来。上楼的途中,叶风城的心突然跳得非常快,就像有什么将要发生了一般。屋内没有点灯,床上地板上都一片凌乱,他眼尖瞥到角落里有未收拾干净的瓷片。他将其捡起来仔细端详,于心里安慰自己,瓷片上没有血迹,楼外禁制也无他人进入的痕迹,应该是叶惟远手抖将杯子摔碎了而非其他意外。“叶惟远,你在哪?”回音空空荡荡的,得不到回答的他心中不安愈发强烈。这些日子里,他与叶惟远同食同宿,何曾分开这么久一段时间?叶惟远虽能下床走动,却不代表已恢复到往日身手,若是……他的心悬了起来,转身到其余地方找寻起来。“你在看什么?”最后他在偏室的窗边找到了叶惟远。叶惟远披了件群青的外衫,站在窗户边,几乎隐没在了融融夜色里。他转过来,表情冷漠得陌生,唯独眼睛里里头蓄满了些复杂的情绪,就如沉淀过后的池塘。“回来得稍微晚了一些,风大,回去吧。”见叶惟远仍旧站在原地不动,他感到疑惑,“你……”“我……全部想起来了,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那天发生了什么,我全部记起来了。”听到他这样说,叶风城手中动作只是停了一瞬。原来是这样。他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会笑,连叶惟远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错愕。或许有一刹那的不知所措,但更多的反而是解脱与安心。先前叶惟远患了离魂症的时分,无论对他显露出多少依恋,可他的心都如悬空在天上的楼阁,无论如何都落不到实处。过去虽然不甚美好,但他从未想过要将它们彻底掩埋。他希望叶惟远是个完整的人,而非沉浸在过去和虚假里的幻影。“是吗?你好像有话要和我说。”·叶惟远的眼神飘向了远方。青色的星与另一颗相遇在有些淡了的暮霭里,繁茂的枝叶被淹没在落日最后一点余晖里。下午他一人待在屋内等叶风城回来,觉得无聊了,想要去书房里找几本书来打发时间,还未走出几步,脑海里突然涌现出无数的画面。耳边一片嘈杂,就像有人在他的耳边大声说话,而眼前是洇散开的模糊血色,怎么都看不分明。剧烈冲击之下,他捂着头,慢慢蹲下身子,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先前已有预兆的东西被看不见的纽带串联在了一起,如一场海啸,将他从干涸的岸边击落,卷入浪潮之中沉浮。梦中的残影变为了现实,所有的记忆回到了应在的地方,将空虚填平。“其实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被往事淹没的那一刹那,他仿佛又回到了那黑暗的地底深处。到处都是血和火,唯有泄漏进来的一线雪色天光亮得人睁不开眼。再往上是外面的世界,是他们永生永世都不敢再遐想,响彻梵音的天国。他跪立在那里,木然地等待身体里的血流尽,而那群蠢蠢欲动的魔物将他团团围住,忌惮于附身于他身上的那魔物和那把能斩一切邪祟的短刀。在即将死去的时刻,他见到了他最想见,却也是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原来那不是幻觉,是你真的来了魔域,来……见我。”被叶风城抱在怀里,那温暖的感觉半点都不似作伪,他到今日都能回忆起那几乎要将他的灵魂灼烧成灰烬的温度。为了这所有的一切,他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他平复了一下呼吸,手指攀着窗棂,努力克制着自己的颤抖,“叶风城,哥哥……我搞不明白,过去的你从不肯正眼看我,否定我的存在,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又为什么要让我以为我对你非常重要?”记忆里的叶风城总是那样冷漠,连和他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与那个在他离魂时温柔得要人心碎的人根本就不像是同一个。“我总觉得这所有的东西都是假的,而我根本就没有醒过来,还是在地狱里徘徊。你是真的吗?还是说我已经死了……”在死亡的恐惧和巨大的恍惚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