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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拉扯了半个京城,遮星蔽月,而灯火通明远胜过星光。这拉拉盖盖的五百九十九盏孔明灯,并九盏挂在城墙上都还比人头要大的大孔明灯,就正是群岱侯尹侯爷送给陛下的千秋贺礼了。萧玉台眼角微微一弯,眸中星光更胜,这般不学无术,还真是尹侯爷的风采。只不过虽然老套,却也管用。毕竟那灯上,满满当当的全都是为陛下歌功颂德的真心话,谁也不能说他这礼送的不好啊?这不是说,陛下够不上这灯纸上夸奖的这般贤明么?热闹也凑过了,回去的时候黄鹤拽了她小声道:“玉台,你以往不喜欢麻烦,所以我才想推了那老妇人。没想到,你如今勤勉,又很愿意帮助她。”她寄居在萧玉台处,言外之意,并不是替她做主,而是替她当麻烦。黄鹤确实也为她挡过不少麻烦,云夏堂的事情勤勤恳恳,明明只是个挂名掌柜,萧玉台愿意出面,就瞧瞧病人。不愿意时,都是黄鹤在前面周旋。萧玉台抿唇笑:“她可能是我认识的人。”黄鹤恍然大悟,亲亲热热挽着她手,又凑近耳朵说话。萧玉台被她轻轻吹气的耳朵痒痒,黄鹤明知她怕痒,故意坏心来逗;她急忙躲开,正撞进身后一个人怀里,跌撞胡闹,还踩了他一脚。他身上温热,隔着披风还是暖的,带着一股特有的松竹之气。萧玉台见自己被他护在怀里,脚步不稳,他又伸手来闹,故意又重重踩了一脚,白玘却仅仅扶着她,免得她真的摔了自己。不生气,也不回应。萧玉台好没意思,不再胡缠,听见自己似有似无的声音,也许根本这是心头所想,根本就没说出口:“你要是不回去,会怎么样?你心里就没有一丁点,愿意为我留下来吗?”她这也算是死缠烂打不要脸了。她还是骄傲的,目光向前,望着满城花火,这话说的很小声,四周也吵闹的很。他若没听到,也就算了,反正她只说这一次的。因为,她只是看起来脸皮厚一点而已。她还是个很矜持的姑娘。而且,生平最厌的,就是哭哭啼啼哭求男子浑然不将自己自尊当一回事的女子。白玘听到了,却假装没听到。因为萧玉台问的时候,他也正在想,他就是不走,会怎么样?谁敢把他怎么样?他动了心思,只是还不算坚定而已。小黑却不这么认为。因为没脑子的白玘动情不可怕,最多是执着一点;理智的人才能撼动天地,因为他明知不可为。于是,白玘越沉默,萧玉台越沉静专注(看起来)的赏灯,小黑却越来越胆战心惊!聪慧机警的黄鹤,却头一次在状况外了。她搞不明白啊,她是个正常的人类思维——萧玉台这种连人家是条什么都搞不明白,就硬生生哭着喊着要留下人家的姑娘,真的是少数的。极少数的。淡定的看完了灯,淡定的用完了夜宵,躺在床上小睡一觉,淡定的被雨声吵醒了。萧玉台瞪着眼,望着天青色烟雨帐——这好看的、烟雾一样轻薄的纱帐是白玘找来的,可眼下她也不稀罕。她想起白玘初初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自己很不愿意收留她,她又来历不明,她本来也不会在黄岩村久待,因为即便外祖薛家的事情她闹不明白,自己母亲的血债却不能就那么算了。她贪恋活着的艰辛,与自己立于天地间的存在感,所以怕死;但心里无数次设想回到萧家是什么情形,又不畏死了。每个人都有身份,她作为这么个身份活下来,总要撼动些什么的。所以,她很不愿意带着白玘这个累赘。白玘呢?头一次见,撞破了头,为了认识她。第二次见,为了护她的头,划破了手臂,又被人推在墙上撞破了头……她当时不见得如何动容,只是勉强收留了她而已。现在想起来,满满的都是心疼。于是,淡定的萧姑娘淡定的想,还是再试一试。毕竟,她还是很喜欢白玘的。而且,白玘不是也丢过很多次脸,才留在她身边?萧玉台摸了摸自己柔嫩的小脸,没事,花容月貌,她丢得起。迷迷糊糊的想了一会儿,天光破晓她就自动醒了,跑到厨房翻看了四五个坛子,才找到了面粉,奋战之后做了一锅鸡蛋面,端到竹林下的廊檐里。白玘恰好起身,步履飒飒出了房门。第一百四十八章真定长公主他刚起身而已。迎着朝阳下,小姑娘清冷冷站着,专注的看着自己的面,乍一抬头,就露出了脸颊上一个小梨涡,媚意天成;她就是不能笑,寻常看着不过清丽的容色,一笑就能遮云闭月的清媚好看。白玘转过脸,又大步过去。萧玉台笑盈盈的推给他一碗,自己抱了另一碗。“我今天起的早,为你做了一碗面!”白玘尝了一口,眉头微皱,没见什么表情,然后大口大口挑着吃完了,连汤也喝了,露出碗底红鲤戏白莲的花样。放下碗,就见萧玉台瞪大眼睛望着他,眼中惊异不加掩饰。白玘心里冷笑,看着她筷子尖上挑着的一根面。萧玉台又换了一根,挑起来少少咬了一口,见他还是目光灼灼望着,便又换了一根;如此,挑过十来根,忽而眼泪汪汪的抬起头:“好咸……”都发苦了。萧玉台把面碗朝他面前推了推,小声问:“你还吃吗?”瞧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白玘冷哼一声:“不吃。”萧玉台实在是吃不下去,她也是挨饿受冻过的可怜孩子,可今天的面,软黏黏跟烂泥一样,尤其咸的发苦。白玘突然起身,将自己的碗和她那碗几乎没吃的面收了,忽而眸光一暗,捏过她小手,拇指上果然有一道口子。白玘沉住气,抹平这道伤口,便大步进了厨房。片刻后,他从外院回来,将几样小点心摆在桌上,还有熬的稠稠的红豆粥。萧玉台闻到食物香气,觉得重新活过来了;白玘嘴里发苦,她小嘴塞的满满的,脸颊像小松鼠一样鼓起来,眼睛又亮晶晶的,他没好气问:“以后还做饭吗?”萧玉台惨烈的摇头。白玘冷笑:“你就是让人喂的命!”他若走了,谁来喂她呢?白玘索然,起身走了。萧玉台捂着脸喝了两壶大麦茶,才觉得自己脸不红了,也觉得没那么丢人了。小黑用拿笤帚的姿势极其不专业的扛着锅铲,苦着脸过来,让萧玉台看锅铲上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