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耽美小说 - 芙蓉月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中佛祖,与妾只能有缘无分,但愿来生再执手,定不负相思意。”

步月:“……”

他回头看身后的夏云峰,夏云峰微微一笑,那眼神却似在说,看罢,本庄主说对了。

十三夜歌始终低着头,被泪水浸湿的双手削瘦而修长,右手手指覆了薄茧,是在琵琶弦上常年刻下的心酸。

“谁知会不会有来生呢?他说的话向来漂亮,漂亮得令人仍不住相思,即便知道那不可能,他向来就是这样的,妾身从来留不住他……”她的泪水没有哽咽,反而混着淡淡的自嘲自笑。

哀怨的女子步月见多了,留不住男人的女子见得也不少,这都归咎于他的风流与无情,所以,面对十三夜歌此般楚楚凄凉模样——他竟无丝毫同情!

“他何时走的?”夏云峰道。

“今早凌晨便出了门,他让我转告二位,南华寺有菩提树,菩提树下有真经。”

步月一颗心突地猛跳起来,浑身血液都冲向脑门,只觉耳边有嗡嗡之声乱撞,眼前有金星一闪一亮。

他紧紧盯着十三夜歌,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他真如此说?”

“确实如此。”

“多谢……jiejie!我们现在便出发!”

夏云峰伸手拉住他:“你急什么?”

步月道:“能不急么?”

夏云峰不回他的话,转向十三夜歌:“多谢夜歌姑娘,可有什么话托我们传达?”

“该说的话妾已说了,佛门清净地他若腻了,妾会一直在三塔山下等他。”

“若他一辈子向佛,你也等他一生?”

“等得,如何等不得?”

夏云峰道:“这世上痴情之人太多,能圆满者少之,夜歌姑娘若真此生无悔,何不自己争取?”

十三夜歌凄婉一笑:“妾出身风尘,区区一介弱女子,如何争取?红尘飘飘,身若浮萍,他日年老色衰,更不知……”

“既如此,你又何苦执念于他,不若早日寻个真心对你之人嫁了,我与他在金陵相遇,一路上如你这般的旧情人也遇过几个,他是个花和尚,你实在不值得。”

十三夜歌听到“旧情人”三字时蓦然抬头,削瘦的脸蛋更是煞白,柳眉蹙了一双蕴满水光秋瞳,将泣未泣,好不可怜。

她却咬着牙,不愿出声。

夏云峰行了一礼:“在下言至于此,告辞。”

好罢,真真假假你都说了,还“言至于此”,又做了一次君子好人,步月对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早已见怪不怪。

他回头望了最后一眼,十三夜歌仍抱着她的琵琶,苍白脸上一双乌黑浓墨的大眼,瞪得很大,始终没让泪水落下。

“铮”地一声。

琵琶弦断。

走得远了,隐隐听着低低哀怨的歌声,糅了江南的愁绪。

水昏云淡,月影寒,笙歌长。

琵琶歌尽水茫茫,烟雨绵,酒转淡,倚剑豪光千万丈。

江南古调芙蓉伤,落花寒江,浓墨丹青尽相忘。

断弦还犹念,离人青丝长。

——离人已不再蓄青丝。

第二日清晨时已离南华寺不足五里路,远远便听得寺内晨钟回荡山野,绿树浓阴,山花浪漫,人来如织。

那些来人中,除了拜佛烧香,还有来听各路高僧汇聚于此论法谈佛的信徒。

步月依照次序走过曹溪门、放生池、宝林门、天王殿、大雄宝殿,所见的佛祖菩萨罗汉都拜了一遍,被香火熏着了眼睛,却是从未有过的虔诚,嘴里念念有词:愿如来佛祖观音大士保佑我得到,再也不要变成女人,让夏云峰那扫把星离我越远越好,解火教再也不要来找我了,还有,多收几个美人儿来解解馋,当然,最好把“噬心”的蛊毒也给解了……

他的心愿实在太多,闭着眼睛说了一大通,连每日能有白日酿喝都不放过,睁开眼睛时,恰对上夏云峰似笑非笑的眼,眼眸深黑,深不到底。

“你就那般讨厌我?”

步月从蒲团上站起来,不理他。

夏云峰又道:“我约束你管教你,你讨厌我;可若对你百依百顺,送上金钱美人,任你祸害无辜,怕是你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此话倒是说得十分正确。

步月却越发不明白了,他停下脚步回头:“夏云峰,你到底想说什么?”

夏云峰道:“我要你心中有我。”

步月道:“你成日在我面前转来转去,我自然满心满眼都是你,连做恶梦都能梦到你。”

夏云峰顿了顿:“你在装傻。”

步月哈了一声:“我便是不装傻也不知你肚里装了什么花花肠子,说句话都能将人绕得七荤八素,我是讨厌你又如何,我都倒霉成这样了,还不能讨厌你?难不成还要敬你爱你崇拜你?”

夏云峰道:“我喜欢你,自然希望你能敬我爱我喜欢我,当然,崇拜我就更好了!”

“当!”

不远处钟声骤响,洪厚浑重,将一切声音都淹没了,信徒的祈祷,僧侣的梵唱,菩提树下的论法,都同悠悠散开的佛香一般无声无息,万物都没在包罗万象的钟声里。

夏云峰注视着步月,面目一派平静,眼眸深黑,是惯见的正气凛然,落落大方,似乎并没说什么震撼人心的话语。

钟声渐渐淡了,耳边又起梵唱声,拜佛的信徒喃喃诉说自己的心愿,天空的飞鸟扑扇着翅膀撒下一两声翠鸣,菩提树下的高僧们正在说法论佛。

有人道:“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步月回头望向夏云峰:“你刚刚说了什么?”

第61章菩提树下

夜深人静,半空一轮半圆明月高挂,漫天繁星相衬,银辉皎皎,看这夜如泼墨,风过树梢。

佛门之夜尤其清静,此时这后院中却一个黑影从楼顶飞下,歪歪斜斜地稳住了脚,继而走到院中唯一大树底下,他对着那树沉思许久,接着,捡起方才扔下的铲子——挖树根。

月色朦胧,偌大树下一团黑影沙沙地动作,好似某种夜间活动的动物。

“谁在那里?”

一个声音警惕地自僧房处暴起,可见是用了几分内力。

树下的黑影不动了。

开口那人正待询问,忽然那黑影一下蹿了起来,直奔屋顶而去!

那人连忙去追,才跑没几步,已见那黑影在屋顶歪了几下,继而——摔了下来。

随着那一声响,无数房间相继亮起,接着涌出了一群的光头,有拿棍棒的有提扫把的,团团将那逃跑的贼人围住,火把一照,是个卷发少年,生得如月如露,有绝世之华,奈何做了见不得人之事。

“尔乃何人,为何夜半闯我南华寺?”

那人站起来摸了摸摔疼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