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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此事不可应下。”桓温沉声道。“阿父放心,阿母已代儿婉拒。”在这件事上,桓容和桓温立场一致。无论两人之间有什么分歧,是不是想彼此捅刀,牵涉到桓氏,关乎自身根基,必须抛开成见,暂时站到一边。在魏晋时代,家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司马昱有心也好,无心也罢,真在太极殿加冠,桓温父子十成被坑,桓氏同样跑不了。到头来,整个家族都会被流言困扰,成为“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典型。“冠礼选定在桓府,吉日由扈谦卜出。”桓容正色道,“届时还请阿父移步。”“自然。”不是青溪里而是桓府,代表南康公主和桓容主动让步。桓温有了台阶,加上建康状况越来越糟,急着返回姑孰,自然不会给双方找不自在。为表“慈父”之心,命人呈上一只木盒,打开盒盖,里面是一枚古朴的木簪。簪身呈锥形,似一柄长剑,簪头即是剑柄,雕刻成虎头形状。“此簪乃祖宗之物,历代传于嫡长。如今给你,当是尊奉古训,莫要辜负为父一片心意。”郑重接过木盒,桓容行稽首礼。“儿遵阿父教诲。”为何给了他而不是桓熙,桓容不打算深究。桓温满意颔首,待桓容直起身,开口道:“我后日还府,待你冠礼结束便回镇姑孰。”“为何这般着急?官家不是要封阿父为丞相?”桓容故作惊讶。桓温却似没有发现,继续道:“时下北方不稳,秦氏有挥师一统之志,苻坚不会坐以待毙,一场大战不可避免。我如何能安稳于建康?幽州位于冲要之地,你当尽心尽责,不可稍有疏忽,以防乱兵南下,引来大祸,累及万千百姓。”“阿父为国为民,有扛鼎之功。儿终归年少,实在思虑不周。”桓容面现惭色,不忘给自己比个大拇指,演技有进步,继续努力!桓温垂下眼帘,对桓容的表现还算满意。咳嗽两声,面上红润渐渐退去,显然无法支撑太久。“时间不早,回城去吧。”“诺!”桓容再行礼,起身退出军帐。中途遇上匆匆赶来的郗超,见他手中抱着一只方盒,似为道家之物,不禁挑高眉尾。“五公子。”郗超在桓温幕下,不久前升任散骑侍郎,在朝中地位日高。与桓容算有一段“师徒”情谊,见面不称官职而称公子,倒也不算稀奇。“我观郗侍郎形色匆匆,可是有急事?”桓容问道。“姑孰传来消息,今岁秋粮将收,特来报大司马。”明知对方睁着眼睛说瞎话,桓容也不打算追究。笑着拱手告辞,转身登上马车,再没有回头。郗超站在原地,目送马车行远,攥紧怀中的木盒,心头微沉,表情现出几分复杂。“郗侍郎?”孟嘉从右营走来,顺着郗超的视线看去,恰好见到车驾离开营门,当下了然。“五公子刚刚离开?”“是。”郗超点点头,收起外露的情绪,见孟嘉衣冠整齐,腰佩宝剑,诧异道,“万年兄是要外出?”这个时候离营?“奉大司马之命,往青溪里一行。”孟嘉道。“青溪里?”“为答谢赞官,大司马备下两车厚礼。不方便亲自送往谢府,转交公主殿下代送。五公子走得匆忙,未来得及提起。我恰好无事,便走这一趟。”自从郗超被“绑架”,险些有去无回,给南康公主送信一事便由孟嘉负责。每次往青溪里,总能带回一两坛美酒。孟长史做得光明正大,从来不避人,反倒消除了许多怀疑。至今没有人发现,他常暗中放飞鹁鸽,向营外传递消息。天色不早,孟嘉赶着入城,两人并未多言,彼此拱手告辞,一人登车出营,一人快步走向大帐。擦身而过时,木盒突然掀起一条缝。熟悉的气息飘入鼻端,孟嘉禁不住抽了下鼻子,诧异的看向郗超,寒食散?离开桓温大营,桓容临时起意,又去拜见郗愔。据悉,第一批白糖已送到京口,在当地引起不小的轰动。因有商人争抢,价格比预期高出两成,转瞬销售一空。“如此厚利,委实不可想象。”郗愔笑容满面,对桓容很是亲切。“全仗郗刺使,换做他人未必能如此顺利。”桓容表面热络,话里带着恭维,心中却不以为然。送上门的钱,能不乐吗?“此物供不应求,提早三月售罄。”郗愔试探道,“未知出产如何,可否将一季一市改为按月市卖?”桓容摇摇头。不是他惜售,搞什么“饥饿营销”,而是原料有限,想提高产量也做不到。“不瞒使君,制糖之物十分难得,需商队海船运送。一时无法增产,只能以季开市。”见桓容不似借口推脱,郗愔颇为遗憾,但总不能强求。干脆转开话题,命人送上一只木盒,道:“此簪乃先汉宫廷之物,传为皇子所用。我偶然获得,本欲传于长孙,奈何……”提到长孙就想到长子,想到长子就觉得坑。郗刺使肝疼。避免继续疼下去,干脆将东西送人,眼不见为净。“如今赠于阿奴,望能建功立业,前程万里。”“借使君吉言。”收下木盒,桓容郑重谢过。随后告辞离营,中途没遇上可挖的墙角,难免有几分遗憾。因在城外耽搁了半个时辰,马车紧赶慢赶,方才赶在城门落下前归还。城门卫拉动绞索,在吱嘎声中收起吊桥。厚重的城门缓缓合拢。伴随一声钝响,城内城外就此隔绝,仿佛成了两个世界。天色渐沉,万家灯火点燃。秦淮河上不见商船,多出几艘挂着彩灯的游舫。弦乐声隐隐传来,伴着伎女的歌声,融合在晚风之中,悠长、飘渺,侧耳细听,难免引人沉醉。马蹄哒哒作响,车轮压过石板。桓容推开车窗,迎着夜风,眺望河上拱桥。遇有游舫经过,一艘船影朦胧,不甚清晰。另一艘火烛辉煌,透过木窗映出,与明月繁星交相辉映,点点坠入河中,似流淌的光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秦淮河上一首,不知吟醉多少女郎的心。如今城内皆以吟诵为风尚,游舫自然不能免俗。一路伴着歌声,车驾回到青溪里。穿过溪上木桥,远远能见到橘黄的灯笼。听到马蹄声,守在门前的健仆立刻迎上前,举起气死风灯,确认是桓容归来,立刻有一人跑回府内,向南康公主禀报。“郎君回得晚了,殿下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