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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的一片,夹杂着金星。他僵硬地转过身,摸着架起来的竹竿,一步步摸索着向前走着。终于,他站不稳了,摔倒在地上。他知道自己完蛋了。不仅如此,唯一爱他的女人也弃他而去了。他耳边响着乌鸦的悲啼,旋即消逝于嗡嗡的耳鸣声。他向前看去,视线如两条伤痕累累的枯藤,干巴巴地射向屋里。那里有他又爱又怕的格奈娅。他慢吞吞走着,站到屋门口。格奈娅的卧室没有点蜡烛。她慢慢抬眼,满眼漆黑,只有一小片灰白的天充满门框,一个瘦小的黑影嵌在那里。于是,布鲁图斯好象童谣里的影子怪物,随意变换大小,凡被黑影覆盖的都要被毁灭。“普林尼吗?”她面带欣喜地说,“你终于来了。”布鲁图斯精神恍惚,走进屋来点燃了蜡烛。“是我……母亲,我是您的布鲁图斯啊……”烛光映亮格奈娅错乱的头发,以及额前的黑宝石。她仿制了一枚黑曜石,挂在自己的头上。她的气色非常差,油腻的长发乱糟糟的,眼里透着疯癫,像一个阴险的老巫婆。“怎么是你?”她有些恼怒,“你这个扫把星,我当初真是被恶魔诅咒才会领养你!快给我滚出去!”布鲁图斯气若游丝,他晃悠几下,咚地一声跪倒在她床边,抓着她的手说:“母亲……我们不要波利奥了……我会好好赚钱,给你衣食无忧的生活,我们还有这么大的家宅,还有崛起的机会……”格奈娅疯狂起来,打了他一个耳光,象被雷电劈中一般坐起来,用脚不断踹他。“混蛋!混蛋……轮不到你来说话……你这个无能的东西……”布鲁图斯的嘴巴被她猛力踹到,与牙齿磕碰在一起,流出一股血。他的嘴唇疼得麻木,连忙抓住她的手。格奈娅抽回手来,用红指甲划他的脸。她的力道没轻没重,对自己的养子毫无怜惜。很快,布鲁图斯的脸上就被划出深深的血痕,她的指甲缝里也夹着人的皮rou沫子。最终,她抬起脚,狠狠踢他的肋骨。布鲁图斯被掀翻在地,痛苦地捂着肚子,很久都不能起身。与其说她在惩罚养子的“出言不逊”,不如说她是在宣泄积郁很久的痛楚。布鲁图斯胃部翻滚,吐出一股酸水。他流着眼泪,脸上脏污不堪。他疼痛得呻吟几声,双腿无力地蹬几下,又象个被冻死的虫子一样僵在地上,陷入了沉寂。格奈娅骂骂咧咧的声音忽远忽近,他就这么听着。突然,他浑身颤抖一下,低低地笑了起来,象是从深渊发出的魔鬼低吟;渐渐地,又象跨上了一个台阶,陡然变得尖利,如深冷山谷里呼啸而过的怪禽嚎叫。他好象被某种妖魔附了体,笑得癫狂,捂着肚子打滚,犹如哗众取宠的小丑。格奈娅停止了谩骂,幽幽地看向他。“母亲……您知道嘛……”他边笑边说,“您从来都没有对我笑过……”他的声音里带哭腔,表情却是扭曲的笑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我命带不祥……你们所有人都要抛弃我吗……”他坐起了身体,收起笑容,正对着格奈娅。他的半边身子置于烛光中,脸被烛光打成黑白两半。蓬乱的黑发遮挡住他一半眼睛,塌陷的蒜头鼻冒着油光,下巴胡子拉碴,嘴唇抖动地紧紧闭合。他的眼睛透过发丝,看着格奈娅,影影绰绰的,瞳孔里泛起久违的精光,象是从灵魂里冒出来似的,以灼烧最后一点希望为代价。他脸色郑重,喉头抖动,似乎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即将出口的话上了。“母亲……我就问您一个问题……”他颤抖着说,“您后悔领养我吗?”格奈娅愣一下,高声笑两声,阴沉地说:“后悔!”她脱口而出,“我最后悔的事就是领养你!我现在的生不如死都他妈拜你这个扫把星所赐!”布鲁图斯忍下心里的酸涩,又神经兮兮地问了一遍:“我就问您一个问题……您后悔领养我吗?”格奈娅奇怪地瞄他一眼,语气不耐地说:“我说过了,我后悔!你再问一遍我还是这个答案!”布鲁图斯不甘心,“母亲……您后悔领养……”他的问题没有问完,格奈娅拿起桌上的剪刀冲他甩过去,“你他妈聋了?我说了我后悔!我后悔!我后悔……”她在床上蹬起腿,大声重复着,边叫喊后悔边大哭,声音尖利而难听,象个十足的泼妇。这一瞬间,布鲁图斯的眼前聚拢起黑雾,脑际也是。他慢吞吞地拾起剪刀,面无表情,象一个只会动作的傀儡。他闷着声,快步朝格奈娅走去。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跳到床前,高抬起剪刀,狠狠向格奈娅扎去。他听不见养母的惨叫声,鲜血喷了他一身。他只是机械性地重复捅刀的动作,也不管是哪里,龇牙咧嘴。可实际上,他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他只是被邪恶的本能cao纵罢了……过了很久,他感到胳膊酸涩,眼前的黑雾也逐渐散去。他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满身大汗,心跳剧烈得象重锤砸铁一般。他擦了擦被血糊住的双眼,慢慢睁开,看到触目惊心的场景。格奈娅早已断了气,身上扎满了血洞,汩汩流着血。床褥、墙壁、帷幔,全被染成血红色。她就睁大眼睛,眼里没有丝毫光亮,面部狰狞和惶恐,双手向上扭曲地伸着,腿也是怪异地蜷曲,整个人躺在血泊之中。布鲁图斯怔忡,沾满血的双手失力,剪刀啪地掉在地上。他呆愣了很久很久,用指头上的血在她唇边描了描,画出一个诡异可怕的上翘唇形,好象她在微笑。他俯下身,哆嗦着轻轻吻了吻她的双唇……第47章借刀杀人的兄长夜色中,达荷乘坐马车来到弟弟的家门口。列维跳下车,伸出手,扶主人下来。达荷早有准备,将一条手帕搭在他手掌上,隔着一层布料抓着他的手走下车。列维面无表情,似乎早已习惯了。大门没有关闭,随着冷风摇摆,与地面摩擦发出类似于巫婆惊喘的声音。他皱了皱眉,并不认为这是有条理的做法。他走了进去,定睛一看,心脏如同被利爪紧攥,从前胸到后背都出一层冷汗。寒风迎面吹来,他闻到浓重的血腥气,象地狱血池的大门缓缓打开。他的眉眼因为惊吓而瞬间团在一起,麻意从膝盖一直延伸至脸部,头皮冒起阵阵冷意。布鲁图斯坐在台阶上,浑身都是斑驳的鲜血,象是刚从刑场上走下来的行刑者。他屈起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