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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说了,那碗汤她叫人煲了一下午,大概故意嘴馋我,朝我描述得很生动。”江行雪笑了两声,他嗓子有点哑,不知道为什么,在漆黑一片里耳边有杜羡的声音,让他脸红心跳的同时,又更加难受。杜羡离自己好远,各种意义上的。“你干什么?”杜羡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不对劲。江行雪缩回棉被里,把自己蜷成一团,他捂住自己的嘴,反问自己,这是干什么?在警察面前没哭,在杜母面前没哭,怎么偏偏杜羡和自己闲聊了几句,自己却要哭了?这样真不好。江行雪尽力让自己恢复过来,强自镇静道:“你的照片太好笑,我笑的时候呛到口水了。”“别大晚上的对着我照片傻笑了。”杜羡散漫地说。江行雪胸膛起伏着,捂在嘴上的手转而揉了揉眼睛,他舍不得似的,瞧着屏幕。通话状态哪会显示屏保,上面唯有杜羡的名字一撇一捺地呈现在自己眼前。杜羡有意没戳穿他。江行雪垂着眼想着。他小心翼翼地问:“你在哪里出差,我可以周末来找你吗?不用陪我玩,我自己出来走走。”“周末不睡懒觉?随你。”杜羡问完,报了个地名,“等下我给你买机票。”江行雪把手机埋被子里,自己在外面吸吸鼻子,再飞速回来,和他讲:“那周末见。”杜羡说:“你关门了没?”江行雪哆嗦了下,不敢往后看:“好恐怖,门外有虎姑婆*吗?”“靠,数学基础那么差,童话故事没少读。”杜羡扫兴。他提示:“没吃人的妖怪,你开了灯仰头看行不行?”听到这句,江行雪几乎是跳下了床,甚至顾不得开灯,在昏暗中拉开了那扇门,再看到站在外面的杜羡。他小声说:“你回来了。”杜羡道:“庆幸一下我们靠得那么近,过来只需要四个小时。”江行雪抬起手,却停在半空中,他不知道该抱住杜羡,还是擦掉忽的失控往下掉的眼泪。在他迟疑的半秒钟里,杜羡弯腰把他拥进怀里,眼泪很快蹭湿了西装肩头的衣料。杜羡评价他:“我妈说你没哭,比她还冷静,为什么轮到我一看,就看到一个哭包。”江行雪从轻轻的呜咽变得放肆起来,没反驳对方,杜羡比那只小熊高大那么多,要他踮起脚尖才可以搂住。“怎么了,同情他们?”江行雪把脸埋在杜羡脖颈边,摇摇头,他并不同情那些恶人,他们罪有应得。他只是迷茫,还有一点害怕。“唉,哪里来的小可怜。”杜羡没遇到过这种场合,也不知道怎么办,任江行雪一个劲地哭,他拍拍对方单薄的脊背。江行雪抽噎着:“我、我怕连累你们,怕你爸爸mama因为这个不喜欢我。”“喜欢的,怎么不喜欢,不喜欢你还会留你吃饭?”杜羡道。“给你们搞出好多烂摊子。”他眼睛哭红了,还痛。杜羡拿他没辙:“一家人,帮你是应该的,你脸皮厚点好吗?”江行雪咽了一口口水,才得以继续往下说:“要是再来一遍,你爸妈……”“首先,他们真没嫌弃你的意思,你别慌,其次,又不是我爸妈娶你,再来一遍,最该考虑的不是我的想法?你竟然担心我爸妈。”杜羡无奈。江行雪泣不成声,勉强问出一句话来:“要是再来一遍,你收留我吗?”“收啊。”杜羡顺着他的背。江行雪生怕杜羡不要他,补充:“我会洗衣服的,还会烧饭,给你养小金鱼。”“那倒也不是这些原因吧。”杜羡没想到江行雪会把自己一时敷衍的话,记得那么清楚。江行雪的泪水透过衣料,自己的皮肤感受到了一股温热。杜羡道:“不仅洗衣服、烧饭,还有喂鱼,你不会这些也没事,最主要的是,和你待在一起的话,我很开心。”“我没有父母。”江行雪突然说。“会找到的,我帮你找,不要急,总有一天会——”江行雪打断他,断断续续重复了一遍:“我没、没有、有爸爸mama。”杜羡这才理解江行雪的意思,不是特指亲生父母,也不是特指养父母,而是他根本没有正常的父母的概念,也从没被父母宠爱过,不懂其中是什么样的感情。他本来就拥有的很少,可在得知被拐卖的真相以后,自己连父母的名字长相都不知道了,确实是真正的没有父母。“昨天不是和你说了,我和我爸妈不也是你的家人么?你要是想叫,可以叫他们爸爸mama……”江行雪哭的声音很轻,像某种小兽迷路时的呜咽,而眼泪很多,全啪嗒啪嗒落在杜羡的衣服上。杜羡自认情商不低,他第一次感到无力,平常信手拈来的打趣一句也说不出来,江行雪受过的苦太多,他只能站着,顺着江行雪的背,用肩膀接住他的泪水。“行雪,别哭了,再哭眼睛要坏了。”杜羡摁着他的肩膀,稍稍加了一点力气,让人站直。那块被江行雪打湿的地方渐渐凉了起来,他没在意这些,月光无声照亮了江行雪半边脸颊,眼睛红彤彤的,上面几道还没干涸的泪痕泛着淡淡的光。他叠着手指抹掉江行雪的眼泪,江行雪打了个小小的哭嗝,撇开头害羞地想逃,但杜羡不让他走。他脸上的泪痕是被杜羡的手还有袖子管擦干净的,杜羡道:“难受就说出来,别藏着,你客气什么?”“丢人。”江行雪嘟囔。“不丢人。”杜羡纠正他。江行雪用胳膊挡着脸,摇了摇头。他的嗓子更哑了,心里一团乱麻,道:“本来没关系的,你们不用这样。”杜羡声音有点冷:“不用怎么样?”江行雪说:“我自己一个人,过几天就好了。”“不要因为你没被关心过,就觉得自己不值得被关心。”杜羡道,“和警察装,和我妈装,有必要和我装?”江行雪用力地点点头,再迅速摇头,乖得不行。“我一散会就赶回来看你,你要是和我装,我会生气。”“嗯。”江行雪像是个被家长训话的小孩。他再说:“谢谢。”“不常哭吧?哭成这样。”杜羡开玩笑道,“别人是梨花带雨,你是大坝泄洪,水怎么那么多。”说完,他被江行雪用手肘顶了一下。江行雪说:“哭完眼睛疼,不想哭。”在杜羡面前这样子闹了一场,江行雪回床上没再想着那些事了,连同之前的手足无措的情绪也不再有。他有杜羡,还有杜羡的父母,将会有许多朋友,怎么说都不是孤身一个人。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