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言情小说 - 秦氏有好女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47

分卷阅读147

    的左手,另一边仍没有松开的意思。

王放得以行动,费了一番功夫把她从水里拔.出来,搬到潭边茂密的草丛里。他水性好,又十分耐得住寒冷,泡了一遭后灵台反倒更加清明,可罗敷这个拖后腿的就麻烦了。

她刚才那一声大叫,上面的追兵应该听见了,极有可能认为她摔下山,循声赶来。

阳光将残余的雾气一扫而净,谷底的气温比山顶好些,植被茂盛,土壤阴湿,罗敷没缓过劲来,王放只得扶着她半边身子,道:

“现在怎么样了?撑住树干。”

她依言照做,捂着嘴咳嗽,风一吹,衣服都水淋淋地贴在皮肤上,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王放叹了口气,“站好,把脚移过来。”

他蹲下身,将她白色的中衣下摆放到手里拧了几把,沥干了水,罗敷红着眼主动转了个身,让他把一圈都拧完。

他的手指顿了顿,站起来冷冷道:“还得寸进尺了。”

罗敷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时才放回去,对他的腹诽全涌到嘴边,低低说了句。费力地弯腰把衣上的水都挤出来,衣服皱巴巴的,她朝他一瞟,对方却一身清爽,那料子好像不沾水,只有靴子后有不明显的水迹。相比之下她简直是个活靶子,从潭边一路滴水滴过来,惹眼得不行。

他淡淡道:“你刚刚说什么?”

罗敷立刻正色,“我说对不起……陛下既然知道这里有个水潭,提前就计划要从山崖上跳,”她打了个激灵,这个做法她下辈子也做不出,“那么陛下的人应该在这里接应吧?”

王放没有回答,只说了声“跟着”。她在后面迈开大步,不禁感慨自己跳了崖落了水恢复得还这么快,果真是给绝境逼出来的。

前方道路崎岖,罗敷只顾脚下,冷不防一头撞上棵树干,眼冒金星。

王放闻声回头,却见树上掉下来个硕大的东西,啪地一下横在两人之间,罗敷捂着额头张了张嘴,竟成功地把尖叫扼杀在喉咙里。

他递了只手过来,缓缓道:“秦夫人好胆量。”

罗敷的眼泪已经又快流下来了。

地上的人摔得不成形,红红白白一片狼藉,料想是在从山顶被甩下来的过程中狠狠撞到了岩石上,被砸了个脑袋开花。幸亏是面朝大地,她看不见那张狰狞可怖的脸,却能从身形上隐约看出是个女人,穿着黑色的衣服。

是被王放抛下山的女刺客。

她从旁边绕过来,没有接他的手,那股浓重的血腥味让她掩住鼻子。王放垂下眼睫,三下五除二剥去女刺客外面那层破损的衣物,露出里面白色的布料。

……所以他要她在山顶就把衣服给脱了?她想象了一下人家找到这具尸体时脸上的表情,真想郑重表示自己就是没命也不会搞成这么凄惨的场景,可是眼下没法挑,有一个人给她做替身就很好了,容不得挑三拣四。

王放像看出她的不满,把衣物团起来,远远地甩到草最多的地方去。

“只是权宜之计,做的很粗糙,不过能拖住他们一时半刻就够了。你将就一下,以后若有更像的我就在你面前处理。”

罗敷完全不想和他交谈了,半天才小声道:“身形有点像没错,可是这个人好像比我高一点……”

王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般来说,高出来的部分都是腿,所以我将刺客的腿骨都弄碎了,这样便能混淆一二。”

“……”

他又补了一句,“另外那个也是。”

后面传来声无力的反驳:“没有那么短的啊……”

王放转头,嗓音里抑着笑,“是,快走吧。”

她垂头丧气地看路,他避开缠绕贴伏泥土的藤蔓,很快与她隔了好几尺远。后面的响动越来越小,他定了定心,还是忍不住侧身望向她。

她唇色有些发青,脸颊一丝血色也无,勉强扶着一切可以支撑身子的东西往前挪动,一言不发,比起平常的女郎算是镇定的。

王放待她走到面前,接过她苍白的左手,看了看伤,牵着她继续前行。

“不远有个隐蔽的山洞,卞巨很快会带人来。”

罗敷昏昏沉沉走了一段,感到被拉至一处阴冷晦暗的地方,打眼一瞧,洞顶垂下细细的滴乳石,在数丈外透进的天光里泛着黄白之色。

王放择了一处干燥之地让她坐下,以手腕试了试她的额头,确实是起烧了。

“你先在这歇一会。”

见她抱着膝把头贴在手背上,鸦羽似的眉打了个结,便俯身在她耳旁道:

“我出去善后,你在这里不要动,听见了没有?”

罗敷抬起一双水汽濛濛的眸子看着他,又重新伏了下去。

他欲伸手去拂她的眼,将触到时又放下,又问了一遍:“听见了?”

她搭在膝头的手指对他晃了两下,还是不说话。

当真是不敬得很。

王放不好拖延,从袖子里拿出一柄小剑丢在她旁边,当下独自出了岩洞,沿原路返回。他搜寻着记忆中在树梢上看到的人形,不一会儿就有了结果。如法炮制地除去刺客的外衣面巾,又在溪流边找了几种密集的草药,日头已高,影子的变动都非常清晰,不宜再走远。他掬了把水清洁手足面容,在一簇乱石中发现了河鼓卫的记号,便往山洞的方向赶回。

远方银光一现,他辨认出那是河鼓卫刀鞘上的绣纹,脚下只微停了片刻,便极快地追踪而去。

*

罗敷一个人留在山洞里,一个姿势待久了,肩膀和腰部发麻,不由松开了身体侧躺在地上。

洞里常年不见光,顶部凝结的水滴在地面,靠近洞口的地方生了青苔,更深处湿滑不堪,坑坑洼洼的,躺着比坐着还不舒服。

她仿佛快睡过去,又在最后一刻清醒过来,这样反复几次,累得眼皮再也睁不开了。一时间却奇怪地听到了脚步声,紧接着是目光扫遍全身的、极为不适的感觉。

罗敷护住伤口,极慢地坐起来,努力把眼神聚在五步外单膝跪下的人脸上。

那人刚要开口,她却抢先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你们来了。”

黑衣侍卫的刀鞘做的很精致,玄色的底上绣着几丝流云,在暗中幽幽地发光。”

他沉声道:“某来迟,您无事吧?”

罗敷交握双手,“嗯”了声,“其他人呢?”

侍卫道:“某等在寻陛下,事先陛下一意在这里与某等会面,此时不知去了哪?”

罗敷遮住眼睛,泫然欲泣,“我与他吵架了,也不知他到哪儿去了,总之一醒来他便不在这里。大概……过些时候会来吧,你叫几个人来这等着如何?”

侍卫面色好看了不少,站起身在洞内环顾一周,道:“某带您出去,然后派人在这里守着。您现在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