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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出来。隔空,崔晔向着她使了个眼神,阿弦强忍住胸口的悸动,狠狠地压低了头。只听武后在上说道:“许爱卿,你来的好快,可是为了蓝名焕之事么?”许圉师道:“娘娘圣明,微臣自是为此事儿来。”武后扫他两眼:“既然你来了,却是正好儿,那你不如跟我说说,为何户部这种朝廷命脉之地,竟容得一个欺上瞒下,大胆反叛之人身居要职?”许圉师心一抽:“娘娘所说的是蓝郎中么?”“不然呢?”武后眯起双眼,倾身看着许圉师,面露冷笑:“莫非……除了此人,还有别的人如此?”“不不,臣不是这个意思,”许圉师有些乱了阵脚,“臣是说,臣……臣不大敢信蓝郎中是这般的人。”武后道:“丘神勣,把你审讯结果告诉他。”丘神勣得意洋洋地便将方才禀告武后的话又说了一遍。许圉师听罢,脸上的血色渐渐退去,却终于迟疑道:“娘娘,这些话……这些话其实当不得真,毕竟蓝郎中身患狂疾,他说的是什么只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之前御医帮他诊疗之时也曾说过,这是狂症……”武后面色微冷,道:“就算是身染狂疾,难道就可以肆意胡为了?今日是说几句大逆不道的话,倘若他日持刀造反,难道也要让群臣说情,判他无罪?”许圉师听说的如此严厉,心头震动,一时竟不敢再言。忽然崔晔道:“娘娘,臣有话说。”武后顿了顿,才道:“崔卿想说什么?”崔晔道:“娘娘,臣虽跟蓝大人并不算熟识,却也听闻过他之名,是个甚是精明能干、忠心耿耿之人,且先前还同许侍郎一起商议开源节流的国计,提出好些可用举措,如此人才,若当真反叛倒也罢了,倘若是因病所苦而遭受刑罚,臣窃以为是朝廷之损失。”许圉师眼前似有一道光,忙道:“是,臣恳请娘娘明鉴!开恩发落!”***武后一言不发。这是令人头皮发麻心头战栗的沉默。终于,武后看向阿弦:“女官,你今日随着侍郎进宫,可有什么话说?”阿弦道:“虽有话说,却不敢说。”武后原本神情偏些冷肃,听她开口,却蓦地失笑:“哦?为什么不敢?”阿弦道:“怕不小心又说错了话,又要关押禁军大牢了。”“哈……”武后一笑,又咳嗽了声,敛笑道:“这可稀罕了,你也有害怕的时候?”阿弦道:“我不仅害怕,而且后怕。”武后皱了皱眉:“这又为何?”阿弦抬起头来,直视武后的双眼道:“臣虽没有得狂疾之病,先前却曾经对娘娘说了好些大逆不道的疯话,当时侥幸娘娘开恩,没有大罚我,可是现在看蓝大人这样,竟不禁后怕起来。”武后一愕,颔首道:“好的很,原来你拐弯抹角,无非也是为蓝名焕说情?”阿弦摇头:“官职卑微,不敢为谁说情,只是仗着娘娘宽恩,略大胆说两句实话。”武后听了这话,复又大笑两声,因指着阿弦,对众人道:“你们看,竟滑舌如此!”牛公公先前还悬着心,见武后又破冰而笑,便不失时机地陪笑道:“女官大人不仅会说实话,难得的是这实话说的动听呢,娘娘,奴婢看她说得这样可怜,心里都不忍了。”武后笑了会儿,目光在眼前几个人身上一一扫过,道:“你们都觉着蓝名焕无罪?”许圉师看看崔晔,崔晔道:“事有蹊跷,当查明为要。”“你们不信丘神勣审讯结果?”武后蹙眉思忖,顷刻道:“既然如此,就叫狄仁杰再去审一遍!你们可满意么?”崔晔道:“臣无异议。”许圉师亦如此。武后见阿弦不语,便道:“你呢?”忍不住又露出一抹笑意。阿弦方道:“娘娘,还有一件事,蓝大人是昨晚从府中走失的,早上发现他的时候,他缩身坐在一户人家的墙外,已经冻得半僵了,许侍郎本想请御医给他调治,却又被丘大人带走……如果还加了刑讯审问的话,我觉着蓝大人已经撑不了多久了……”阿弦还未说完,武后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看向丘神勣道:“你速回去,看好蓝名焕,等待狄仁杰接手审讯。若他就这么死了,唯你是问!”丘神勣在听武后说让狄仁杰另审之时,已经惊心不满,只是不敢反驳,听了武后这句,越发不敢耽搁,忙行礼退了出去,自去照料蓝某人。如此又得转机,许圉师至此心悦诚服,朝上道:“娘娘仁德!”武后却长长叹息:“怎么处置一个人,竟有这样难呢?”崔晔道:“娘娘为君,杀人自然容易,但最不易的,是‘勿枉勿纵’四个字。”凤眸中又透露笑意,武后望着崔晔:“有你们这些人在,想要枉、纵,只怕也难……你们做的很好。”武后先前心头不爽,在丘神勣入内之时已经有些愠恼,所以在听了丘神勣交代蓝郎中所说的话后,怒气升腾,便生出一股杀机。谁知这股呼之欲出的杀机,却给阿弦的三言两语被拨散,如今又得许圉师诚悦,崔晔落句,武后的心才复又广明起来。半晌,武后道:“崔卿来了半日,你且退下。”又对许圉师道:“许卿留下,同我说说户部近来欲行的开源节流等的举措。”两人听命,崔晔目不斜视,后退往外。阿弦站在原地,因没有旨意,又见崔晔要走,便转头看他,很想跟他一块儿走。谁知崔晔竟然一眼也不看她,阿弦只好默默地目送他转身大步出了殿门而去,心里竟略觉失落。崔晔去后,武后召许圉师上前,两人说了片刻,武后忽地看见阿弦,因道:“这里没事了,你也且去吧。”阿弦心头一宽,朝上礼拜,也退了出殿。大明宫广阔无垠的殿阁顶上还带着未曾融化的积雪,雪中宫阙,越发如同九重仙人居住的所在。但风也极大,刮在脸上,飒飒生疼。阿弦心中因惦记着索元礼的事,极想要立刻告诉崔晔,但是……耽搁了这样长的时间,他自然早就出宫去了,却不知去向哪里,是吏部,还是家中。阿弦左顾右盼,一边急急穿过宽阔的廊下,又黄雀般轻盈地跳下台阶,心中虽有一丝希冀追上他,却并不抱十分希望。她如风般穿过麟德殿,从一条略微狭长的宫道往前,正要拐弯,一条手臂探了出来,将阿弦拦腰抱个正着,几乎让她双足离地。阿弦以为遇袭,本能地举手挥落反击。那人却仿佛早就料到,不慌不忙地握住她的手,顺势团在掌心。手心是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