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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基目瞪口呆,心惊而魂飞。周围又没听见的百姓们则着急地窃窃私问:“在说什么?”场中,阿弦道:“什么叫依附他人而生,周国公敢说自己并没有依附任何人吗?单单‘周国公’的爵位,又是从何而来?”刺中了敏之的心,他缓步上前:“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对么?”陈基一把攥住阿弦的手腕:“弦子别说了!”玄影在阿弦身旁,喉咙里咕噜噜,似咆哮,又似提醒。陈基则将阿弦用力拉到身后,陪笑道:“殿下勿怪,弦子年纪小不懂事……我替他向您赔罪!”敏之却暴喝道:“给我滚!”与此同时,一道灵蛇般的影子从他袖底闪了出来,在空中发出令人打怵的“咻”地一声,似呼啸的长蛇,卷向陈基。阿弦大惊,见避让已经来不及了,目光一动,看见陈基腰间所配的横刀。脚尖点地,阿弦举手拔刀,身形往前窜起,横刀横空一掠,迎上敏之挥来的马鞭。那马鞭乃是牛皮同金丝编成,桐油泡过,甚是坚韧,就算迎上锋利的刀刃,也只是砍出了一道痕印而已。但阿弦的用意当然不是为了削断敏之的马鞭,而只是为了挡下他不让伤到陈基罢了。鞭子被唐刀一挡,余威不灭,刷地卷上了刀刃。敏之顺势手腕轻抖,马鞭卷着刀刃,刷地腾空。耳畔传来玄影激烈地狂吠声响,以及阿弦道:“玄影退下!”敏之红了眼。这两招已经将敏之的杀性彻底勾了起来,连日里的按捺隐忍在这时溃堤,狠狠地将横刀摔落地上,敏之大喝一声,鞭稍抖动,马鞭像是变成一把长刀,当空横扫,杀气纵横,比刀刃的锋芒更烈。如此威势,叫人不由自主觉着:如果被那鞭稍扫中,不仅会皮开rou绽,更会肠穿肚烂。本来就隔得远的人群呼啦啦、退潮般又纷纷后退。那少年夹杂其中,身不由己被带退了几步,硬生生止住步子,这样一来,原本在中间儿的他便站在了前排。此时在阿弦的呵斥之下,玄影被迫退了出去。鞭影如同魔影无处不在,又似灵蛇防不胜防,陈基早被鞭子抽中了身侧,虽躲的及时,但手臂上的外裳仍被撕裂开来,很快有透出一抹殷红。“住手!”阿弦怒喝。敏之却道:“找死!”马鞭势若万钧地掠向阿弦,连本是抱着看好戏心理的少年,面上忍不住也带了紧张之色。陈基捂着受伤的手臂,叫道:“弦子!”不顾一切跳了上来,便想替阿弦挡下。这瞬间,阿弦忽地又想起京兆府里陈基挨李洋鞭笞之事,她发誓,绝不会再让类似情形重演,不仅仅是因为不想让陈基再受伤,更是因为不想让他再替自己挨打受伤!百忙之中,阿弦不再一味躲闪,举手将腰间的搭绊摘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套在手上。就在鞭子近身的瞬间,阿弦避开鞭稍之力,反手一握,就像是避开弹射而起的蛇头攥住蛇尾一样,用力将它拽回。“好!”敏之眼神一沉。硬碰硬的话,敏之当然不会输,当即顺势一拽!阿弦被他拽的身不由己往前,脚尖点地,发出瘆人的嗤啦啦声响,靴尖很快磨破。这架势,却像是被猛兽拖向洞中的猎物。敏之桀桀笑道:“那就成全你!”阿弦紧咬下唇,忽然深吸一口气,顺着敏之拖曳之力,纵身跃起。娇小的身形在空中一晃,一招“神龙摆尾”,电闪雷鸣,一脚踢出!她的身法本就快,又且借力,更是快若闪电。敏之察觉不妥已经晚了,勉强急速后退,却再也避不过,只听“嗵”地一声,已经被阿弦踢中胸口!刹那间那一声笑都噎在了喉中,整个身体都似嗡嗡作响,眼前一黑。阿弦一击得手,细腰款扭,当空云翻而过,落地无声!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声:“好!”这会儿敏之勉强住脚,手捂着胸口,那股疼自胸前散开,让人有瞬间的窒息。但奇异的是,因为这股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敏之原本似毒虫啃噬的心没那么疼了。他站在原地,想要盛怒,又想要大笑,如此极端的两种情绪左右,让他的脸上出现一种异常可怖的诡异神情。阿弦转身:“我并不想找死,但如果殿下无端想要人的性命,我当然不能束手就擒。”敏之急喘了几声。“那当然,你若是那么轻易就死了,岂不是就不好玩了。”话一出口,才觉着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小十八,”敏之眯起双眼,看着神情警惕而坚决的阿弦,他慢慢道:“这可不像是几天前的你,还是说……是谁跟你说了什么?”阿弦手一握,不答。敏之不愧是人精,即刻知道自己猜对了,复看向陈基:“是他?”“殿下,请不要动辄冤枉人。”阿弦仍是担心他迁怒陈基,即刻否认。敏之心里想了想,冷笑道:“不错,他没有这个胆子,这样想来,不是袁恕己,就是崔……”他们在此对话之时,人群中那少年心想:“又是袁少卿,又是崔……自然是天官了。原来这个小子果然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十八子。”他望着阿弦纤弱的身形,想到她方才跟敏之过招之时的凌厉敏捷,复又露出微笑:“果然名不虚传。”作者有话要说: 敏之跟阿弦对峙之中,在少年对面,有个声音道:“殿下是在叫我么?”少年抬眸,看见对面那人时不禁挑眉:“好极了,这当真是比枯坐吃酒要好玩的多了。”阿弦听了这个声音,心里却不由又大声叫苦起来。原来这来人,竟正是袁恕己。敏之也想不到袁恕己竟会“说曹cao曹cao就到”,大概是方才跟阿弦狠狠地过了几招,那股杀气随着杀招宣泄而出,他心里略觉了几分痛快。敏之抬眸,淡淡地看向袁恕己:“袁少卿,你来干什么,也想跟我动手?”“不敢,”袁恕己缓步上前,不露痕迹地挡在阿弦身前:“某经行此处,听人说此处有人私自殴斗,故而过来一看,不想居然是殿下您。”敏之道:“原来这样凑巧。”袁恕己道:“又或者是心有灵犀,知道殿下在召唤,故而特来了。”敏之笑了两声:“你也不知道我叫你是好事坏事,就敢凑过来?”袁恕己道:“那便只有请殿下明示了?”敏之道:“我怀疑有人挑唆小十八,让他不再听命于我,这个人可是你?”袁恕己苦笑,伸手抚了抚鼻梁道:“殿下既然怀疑我,那这个人大概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