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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宗又叫数声,贺兰氏置若罔闻,高宗怏怏地叹了声,自己扶着宦官回宫去了。且说贺兰氏怀着怨愤,匆匆地出丹凤门,正要往周国公府去,却见前方路上有三人伫立。魏国夫人略一看:“怎么他们在这里?”距离皇宫不远处的三人,赫然正是崔晔,袁恕己跟阿弦。贺兰氏打量中,马车滚滚往前,正经过此处,贺兰氏道:“停车。”车夫忙勒住马儿,贺兰氏掀起车帘,笑微微往外道:“十八子,你不是要回周国公府么?要不要上车,我也正要去那里。”阿弦道:“多谢夫人美意,承受不起。”贺兰氏笑道:“这有什么。”复看袁恕己跟崔玄暐两人,“少卿跟天官若不嫌弃,也一并同车就是了。”两人哪里肯,忙都谢辞。贺兰氏道:“好吧,那我就先去一步了。”向着三人仍是一笑,放下帘子。袁恕己目送那马车离去,不由道:“陛下可真是混不吝,老少咸宜啊……”崔晔咳嗽了声:“少卿,不可乱说话。”袁恕己蓦地醒悟一件事,忐忑看向阿弦,陪笑道:“小弦子,昨晚你必然没睡好,我送你回去先睡一觉可好?”阿弦倒是并没在意袁恕己的话,她昨夜果然没睡好,且又受那极大惊恐,最后又是二圣的无心一击,这会儿可谓身心俱疲,神魂憔悴。阿弦双眼酸胀,忍着不适反而笑道:“好。”又道:“我说我不想进宫,下次是绝对不再自讨苦吃啦。”袁恕己瞥一眼旁边的崔晔:“这还要多谢天官。”阿弦不解,袁恕己道:“是他向皇后举荐的你,不过这举荐的还真对,就算误打误撞,公主不是见鬼,而是疑心生暗鬼,那倘若这萧淑妃的鬼魂趁机出来作祟,岂不是我们守多少夜也没用,毕竟治标不治本。”阿弦才知道是崔晔举荐,举手揉了揉眼睛:“阿叔,我可不想参与宫中的事啦,以后若还有类似,你记得给我推了,不要让我来。”崔晔道:“之前那鬼还跟你说了什么?”阿弦道:“也没什么……”想到那鬼跟自己面对面的模样,虽是青天白日,仍是狠狠地打了个寒战,才道:“她、她只问我看没看清……他们所遭受的。”声音越来越低。袁恕己不由自主道:“你看见了什么?”阿弦抱了抱胳膊:“没有手脚、被丢进酒瓮的……”袁恕己几乎有捂住她的嘴:“好了我知道了,不要再提了,小弦子,快点把这件事忘掉,以后咱们再也不进宫了好吗?”阿弦正要点头,崔晔道:“未必。”袁恕己扭头看他:“说什么?”崔晔道:“只怕是避不了的。”昨日他跟武后提起阿弦的时候,武后自己早也想到了阿弦,所以就算不是他提及,武后关心太平情切,终也会想要试一试。这一次,幸亏是他跟袁恕己同在宫内,倘若他不在呢?崔晔道:“有些事……得让阿弦一个人去面对。”“你又来了!”袁恕己不快起来,“你当她是什么?当她是你吗?像是你这样冷血无心八风不动的?”若这会儿不是距离大明宫还近,袁恕己早提高声音吵了起来。崔玄暐不跟他辩,只看向阿弦道:“你先前面圣的时候,是在怕什么?”阿弦道:“我没有怕。”崔玄暐道:“你当然没有怕,你只是有些软弱。”袁恕己气的七窍生烟,叫道:“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真当她三头六臂是个哪吒?”崔玄暐看着阿弦,却并没有再说别的,也并无什么恼色,淡淡道:“既然袁少卿相送,就不必我多事了。但是,倘若周国公为难你,你不可跟他说是旨意,只说是我举荐,记得了?”阿弦道:“记得了。”崔晔又沉默片刻:“好,我先去了。”他向着袁恕己一点头,转身往崔府的车驾方向而去。身后,袁恕己只觉着自己口中也吐出丝丝寒气儿来:“这人的血大概也是冷的。在豳州的时候我以为他那副模样已经是太不食人间烟火了,如今才发现是小看了他。我料定他的血里一定有冰碴子在流淌。”“不是,”阿弦却笑了笑:“阿叔是为了我好。”袁恕己张口结舌。阿弦道:“他说的对。我是有些软弱。”袁恕己恨不得捂住她的耳朵,又想再捂住她的嘴:“别中了他的歪理邪说。我倒是嫌你太刚硬了些。”阿弦道:“你不懂。”袁恕己咬牙道:“我当然懂!不懂的是你们!”阿弦一愣,对上浓眉底下的那双冒火带光的眼睛——吉安酒馆:“我有另一个机密告诉大人,作为交换……”陈三娘子的笑里陪着小心,“那孩子其实是个女娃儿……”阿弦的脸白了一分,毫无预兆地,她抽回被袁恕己握住的手。袁恕己一愣,忙又按住她的肩头:“怎么了?”不由自主地,阿弦眼前的场景又发生了变化。豳州大营:“今日你冒雪前来,是不是有什么要事?”苏柄临问。“当初老将军告诉我,朱伯就是当初宫中的御厨朱妙手,我却不知老将军为何执着于此人……”“现在你知道了?”“老将军想找朱妙手,是为查明当年那件案子的真相,老将军您以为,小弦子就是当初宫闱惨案中被害死的那位公主,是不是?”呼吸渐渐急促,阿弦睁大双眼,抬头看向袁恕己。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你们,亲~(づ ̄3 ̄)づ╭?~今天二更君没有成功,内牛。书记:我忽然体会到了阿基的感觉……阿基:欢迎加入书记:滚,我暂时不想加入第122章意义袁恕己只看见阿弦呆呆地望着自己,十分担心。谁知阿弦一反手,竟将他搭在肩头的手挥开,同时后退一步。袁恕己本来不知如何,然而见她反应如此古怪,他同阿弦毕竟是从豳州一路相处过来的,对她的举止反应当然也甚是熟悉,袁恕己知道这不是阿弦看见“鬼”的反应,那么……他吃了一惊,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阿弦。心忽然狂跳起来,有种不妙预感。阿弦仍步步后退。袁恕己想拦住她:“小弦子,你……”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然而还没容他开口,阿弦已经转过身,飞快地往前跑去!袁恕己叫道:“小弦子!”急忙追过去。可阿弦已经一头扎进前方热闹的街市里,就如鱼归大海,何处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