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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都并未发现过任何异样痕迹。阿弦思前想后,痛定思痛,才决定独自一人也要来到长安的。未来长安之前,所知道的差不多都是从老朱头的口中,长安是如此可怕、皇宫吃人不吐骨头等等。阿弦还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到这么可怕的地方。可如今……她就站在长安的面前,仰望那金赤的三个字。正看的目眩神迷之时,“让开!”一声呵斥遥遥传来。有一队人马匆匆从外往内而来,行道上的百姓纷纷退避。阿弦正在打量那座城门,闻声低头看去,正看见一名老者,许是腿脚不便,仓促避让之时跌倒在地。阿弦忙上前将他扶起,与此同时,城外那队人马已经冲了出来,当前一人身着青色缎服,正纵马疾驰,忽然看见有人在路上,却也并不停下。阿弦见这人仿佛瞎了般乱冲撞,大吃一惊,急抱住那老者肋下,将他从路上半拖半拽地拉到路边,堪堪避开了那马儿的铁蹄。马上的人见状,却如同扫了兴致,在城门之下勒住缰绳,回头笑道:“好命大的老狗。”跟随他的侍从们也哈哈大笑,有人道:“还不快些滚开,惹怒了咱们千牛卫,立刻让你们化成马蹄下面的泥!”阿弦从没见过这样嚣张之人,不由皱眉,面露不悦之色。但她毕竟不是性情冲动的少年,自忖才来长安,人生地不熟,不愿惹事,所以并不曾出言指责。谁知只是一瞥,马上那人已经看见,冷笑道:“这小子乱看什么?不要命了么?”被阿弦救出的那老者见状,忙拉住她的手道:“小兄弟,不要惹事,你快走吧。这是李相爷家的公子,惹不得。”原来这人正是当朝右相李义府的三公子李洋,官至千牛备身,平日好勇斗狠,又酷爱打猎,今日纠结了一帮狐朋狗党出城,猎获了许多山鸡土豹,正乘着兴致,凯旋而归。因李义府是高宗跟武后面前炙手可热之人,他的家人等也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做尽不知多少违法之事,百官虽然明知如此,却不敢多口,百姓们怨声载道,却无能为力。李洋听见那老者在说什么,顿时又惹出性子来,扬鞭挥了过来:“老狗又在嚼什么舌?”避让不及,马鞭直直地打在老者背上,很快出现一道血痕。阿弦只觉着那鞭子擦脸而过,一股劲风扑面,隐隐地面皮做疼,同时震惊非常。身前的老者惨叫了声,挣扎着道:“饶命!”李洋见状,反更得了乐趣一样,重又挥鞭打落。这会儿路上的百姓都吓得退避路边儿,战战兢兢看着,无人敢言。桐县虽然也曾有些恶霸,但跟面前这人想必,却显然是小巫见大巫。阿弦忍无可忍,眼见那鞭子落下,她避开鞭稍,反手探出,一把将鞭子拽住,她回头对老汉道:“快走。不用管我。”老汉看看凶神恶煞般的李洋,踉踉跄跄,捂着伤口离去。马上双拳握紧,起身回头道:“这是天子脚下,明德门口,你是什么东西,就敢纵马当街杀人?”李洋怒道:“你说什么?”阿弦更加怒不可遏,指着身后城门牌匾,道:“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那是明德门,这是五方四夷进长安的第一城门,是天子的脸面!你敢在这里胡乱打人杀人,往天子脸上抹黑?”李洋因仗着李义府的权势,从来在长安都是横着走,无人敢惹,如今却被人指着鼻子骂,他如何能够气平,跳下马来欲亲自动手。阿弦怒极反笑:“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没想到竟有这样猖狂不知死的人。”忽然想起老朱头跟英俊都说“长安道鬼门关”的话,她回头看看那“明德门”三个字,心中又叹:“难道这鬼门关……竟是这个意思?”此刻李洋已经纵身扑了上来,阿弦若还是在桐县的那个阿弦,只怕不敢应战,然而毕竟一路走来,也算是历练过的,又得了英俊指点,早非昔日可比。阿弦不慌不忙后退一步,李洋见她生得矮小纤弱,丝毫也不放在眼里,就犹如饿虎扑羊一样冲上前来,阿弦见他来势凶猛,不跟他正面相争,只在他要近身的时候,使了个绊子,身形转动掠到他身后,举手在他背心一拍!这是四两拨千斤的招数。李洋浑然想不到她的动作竟如此之快,眼前骤然失了人影,自个儿却身不由己往前扑倒下去,他毫无防备,这一下儿磕的甚是结实,顿时之间满面流血!整个人几乎晕厥。李洋的随从跟狐朋狗党们本正笑嘻嘻地围看李公子发威,乍见此情,一个个都有些反应不过来。阿弦一招得手,却并无喜悦之意,她看看地上的李洋,又看看自己的手,脸色有些发白。原来就在阿弦的手拍在李洋后心之时,她的眼前忽然又出现了在景城郊外那废弃庄园的情形。事实上,是“鬼嫁女”的场景。刺骨的寒风卷着雪,呼啸而来。风雪交加,迎亲的队伍,盛装的新娘子,盖头掀起,底下却是黑洞洞地骷髅。正死死地凝视着她。离开了英俊,这种感觉森凉入骨。几乎让阿弦无法即刻反应。这会儿,地上李洋爬起身来,吐了一口血,叫道:“快把这小子打死!”这会儿城门口的士兵们都已经围拢靠近,先前他们听说是李义府的公子在此行凶,却都不敢拦阻,只远远地张望,这会儿察觉不对,顿时跳上前来。刹那间,足有十几个人向着阿弦扑了过来。阿弦却只是死死地盯着地上的李洋,心中骇然于或许这青年会跟景城刘武周族人的遭遇有关。她并未发现那些向自己扑上来的人,引得围观百姓们一片惊呼声。直到又有一声剧烈地马蹄声响,有人低声喝道:“还不走!”阿弦一愣,抬头看时,却见一匹马从城外暴风疾雨般而来,将到阿弦身边的时候,马上的人如打马球似的伏身探手:“快上来!”阿弦本能地伸手出去,那人握着她的手,轻轻一拽,阿弦身形飞起,便落在马背上。那人打马疾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经破开众人,穿过门洞,进了长安!阿弦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是以这种方式进入明德门,踏上朱雀大道的。马儿拼命奔跑,又拐过两条街,马上的人才勒住缰绳,回头笑道:“好了,那些人追不上了。”阿弦如梦初醒,转头四看,却见是个空旷陌生的地方,也并无人。她定了定神,翻身下马。那人却仍在马上未动,阿弦回头,却见他摘下了蒙面的青布帕子,露出一张甚显年轻的脸,眉清目秀,原来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