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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道:“南儿,不必如此……”“你既晓得要偿因果,就该偿个彻底。”曲陵南轻轻拨开他的手,将玉盒递给左元宗,道,“给,加上这个,怎么着都够了。”左元宗忙双手捧过,喜颜于色道:“多,多谢仙子,不,多谢真君……”“不必客气。我们可以走了吧?”“请,请便。”曲陵南一下抓住孚琛的隔壁,长袖一挥,将他带上天空,风声疾呼中,她依稀听见孚琛愣愣地道:“南儿,昔日是为师带你飞,如今换成你带为师飞,你可曾记得……”“莫要说话,闭目调息。”曲陵南打断他。孚琛闭上嘴,他叹了口气,只好如曲陵南所说地闭目。不知飞了多久,忽而觉得脚下踏上实地,孚琛睁开眼,入目竟是无比熟悉的场景,迎客松,坐功石,他自己的洞府,曲陵南原来将他送回了浮罗峰。此时夕阳西下,曲陵南看着孚琛的目光清亮如水,不含杂质,无关爱恨,只余澄明。她轻轻冲孚琛颔首,道:“你适才讲的,皆是骗那老道的,对么?”孚琛一愣。“什么顾虑结下因果,什么自责因私废公,都是诳人的谎话,对么?”孚琛莫名地心虚了起来,他忽而明白,这两个问题曲陵南问得很随意,但他若答错了,终此一生,恐怕都挨不近曲陵南身边。他忐忑起来,在曲陵南清亮的目光下莫名生出烦躁与不安,继而一股豁出去的邪火涌上心头,他盯着曲陵南一眨不眨,慢慢地点了点头。“没错,我刚刚说的都是谎话。温孚琛,若惧因果,就不会处心积虑算计左律,更不会找上门去与他决斗。这世上最难耐的因果我已尝透,又何惧禹余城那点事情?”孚琛苦笑道,“我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想讨你喜欢,我不愿……”“不愿?”曲陵南皱眉问,“不愿什么?”“我不愿你以为我跟左律一样,”孚琛低下头,哑声道,“我不愿你将我看成一个自持修为高深便滥杀无辜理所当然的人。”“这么多年来,灭门深仇乃我勤修不辍的动力,却也是我心魔之所在。”孚琛痛苦地道,“此心魔日日夜夜盘踞我心,令我寝食难安,令我心如火焚。当日我利用你算计你时,明明有万般不舍,却仍抵不过心魔所惑,我甚至以为只待杀了左律,我再将你寻回,将余生补偿与你,这便是还了你的情义。”曲陵南平静地道:“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提来作甚。”“不,对我而言,都没过去。”孚琛哑声道,“我懊悔难当,却又无比庆幸,我懊悔那么待你,又庆幸你冰雪聪明,在一切没有变得不可收拾之前,挥剑斩断师徒名分,没有让我铸成真正的大错。”“南儿,我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好人,也许终此一生都无问鼎大道的悟性,我不像左律,能以不改初心点拨,我凡心太重,权衡太多,这是我之为我的本来面目,只要活着,我便要想如何让自己活得更好,而不是如何让自己修道成仙。若论道心坚忍,我确实不及你多矣……”孚琛低下头,自嘲一笑道:“我说尽谎言,却难提真心,机关算尽,却难有安宁。这样一个师傅,本就无法教你什么好的,南儿,你何其不幸,拜我为师,可我何其有幸,能有你为徒。”他踏进一步,结结巴巴地道,“撇开修为、灵根、琼华派真君、不尽不实的荣耀,我实际上便是这么差劲的人,可我温孚琛此生,只对你一人悔不当初,只为你一人痛彻心扉。我还无法抑制想追随你,日日见着你,我想对着你学不诳人,不装扮,不做高高在上的道君……”曲陵南端详着他,皱眉问:“难为你啰嗦了这许多,伤处不痛了?”孚琛立即面露痛苦之色道:“痛,左律到底不愧太一圣君的名号。”“还是我瞧瞧吧。”曲陵南玉手一翻转,五色灵力瞬间凝结掌心,她伸手往孚琛手上脉门一搭,孚琛要害处被人拿捏,却毫不反抗,似认定无论她对自己做什么,全都由她高兴。一股生生不息的灵力霎时间游走四经八脉,默默温养他体内所受重创,他背上要xue那处被风驰剑诀弄伤之处,此刻被无数绿色光点聚拢起来,以rou眼能见的速度慢慢愈合,而紫府丹田再不如破了大口子的漏底袋子一般泻出元气,而是被同样温润,包含生机的五色灵力堵住缺口,渐渐修复伤处。灵力游走于孚琛体内之时,曲陵南闭上眼,神识仿佛又置身多年前见过的岩洞中,地下流淌无数岩浆烈火,然此时此刻,那烈焰流火已不再具有炙伤她的威力,反而如温顺的野兽般被绿色光点所平复凝固。洞内也不再热浪逼人,而是清凉舒爽,吹拂到脸上的风,竟有微微润湿之意。曲陵南对此甚为满意,她双手轻拍,那寸草不生的岩洞壁上,竟然开始出现苍苔点点,继而一根根绿萝藤蔓直地底飞速窜起,爬满石壁,绿莹莹的嫩枝头上,慢慢孕育出花苞,绽开一朵朵绚烂花朵。曲陵南步步行来,脚下绿草葱葱,蔓延开去,光芒点点,明灭不定。她手一扬,漫天飞花忽而飘起,落英缤纷之下,孚琛乌发红眼,悄然而立,俊美到极致的脸上尽是柔情。“玩得可高兴?”曲陵南大大咧咧点头道:“还成。”“我修紫炎秘文多年,紫府自成火窖溶洞,倒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里还能春暖花开。”曲陵南四下看看,道:“多点绿色,多开些花,你日后入定也不会太无聊。”“如此说来,我还需多谢?”曲陵南点头:“那是自然。”孚琛微微笑了,斟酌了一番,终究还是问道:“南儿,你肯来观我与左律决战,又肯于左律面前救我,又愿以自身灵力助我疗伤,现在,更愿入我紫府替我温养元神,你,你是否愿原谅我了?”曲陵南和缓道:“原谅不原谅,又有何要紧?难不成我一句原谅出口,江河便能倒流,你我能重回师徒身份?抑或我一句原谅出口,往日对你的爱慕之情便能立即死灰复燃,你便能得偿所愿,与我双修?”这是她第一次毫无芥蒂地将两人那点情意坦然说出,这话一出口,孚琛一颗心便真的往下沉了。“你为何执着于原谅,便如你为何执着于复仇。事有百态,情有万端,而你却总是拘泥一招一式的方寸之间,井底之蛙做久了,便是这般结果。”曲陵南笑了起来,她笑容温暖而好看,“你我之间,从来便不该只是爱慕与伤害,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