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耽美小说 - 大汉首辅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般,一幕幕在他眼前闪现,最后成为疼彻心扉不敢追忆的所有。

张贺将婴儿交还给女囚,朝她弯腰行礼:“贺此时人言轻微,还请夫人帮忙多加照顾病已。”

女囚脸上露出了淡然的笑容:“妾已是卑贱之人,岂敢再被妄称夫人。”

张贺离开诏狱的时候才想起那张脸在哪里见过,原来是太子博望苑里一名剑客的妻子,那名剑客死在了长安城流血五日的战乱中,所以他的妻子反倒因此没有连坐而族,只是作为重犯被关押在了监狱之中,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随着太子的死亡,年迈的皇帝也rou眼可见地一天加剧一天地衰老,并且整日闷闷不乐。在湖县和长安城都建起了仿佛可以通贯天地的高台,只是那冤死的魂灵,再也不曾归来。

张贺再次见到老皇帝的时候已经是后元二年,当时张贺在宫中当差,地位低微。也不知道刘彻是怎么从他打扫落叶的身影认出了他来,唤他前来。

“张贺,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皇帝感叹道,“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跟在张汤的身后,害羞得像个小姑娘。”

张贺还能记起当时的情景,高大威严的皇帝,身边跟着一位仙童般粉雕玉琢的小皇子。刘据好奇地跑了过来,高兴地拉着张贺的手:“你叫张贺是吗?我们来做个朋友吧?”

当时宫中只有刘据一位皇子,深宫寂寞,难得有年龄相当的小朋友,刘据表现得相当友善和活泼。从那天起,到现在已经是数十年岁月蹉跎。

刘彻还在不停回忆过去的情景,对于年迈得行将就木的老皇帝来说,那些属于他青春岁月的人早已消失在了岁月的长河里,如今身边竟然没有几个可以谈起当年往事的人了。

是的,那些曾经意气风发的身影,全部成为了茂陵旁边如山般沉默的封土,芳草萋萋,再也不会有英勇的少年将军骑着马如风般驰骋。就连他最珍爱的一个儿子,如今也已经长眠于地下两年了。

张贺并没有出声,只是沉默地站立在一旁,也许皇帝只需要一个聆听者,但张贺对他心有仍然怀有怨恨,并不想配合皇帝的独角戏。

说到最后,刘彻长叹一声问道:“张贺,你听过天子气吗?”

张贺身形一震,天子气事件,那些躲藏在幕后的暗鬼想要对太子一脉赶尽杀绝的又一次行动,几乎要了皇曾孙的命。多亏了丙吉抗旨不从,在诏狱门口将使者阻拦了一夜,才换来了皇帝知晓皇曾孙所在,大赦天下,而刘病已也因此出狱,交由祖母史家抚养。

现在皇帝又对他提起天子气一事,是想要做什么?张贺心里慌乱地想着,是后悔赦免了太子唯一留存于世的证明,还是想要对刘病已再做些什么?

皇帝笑出声来,声音里带着一丝悲凉:“你明明知道的,却不敢说,你在怕朕,你是怕朕要了他的性命吗?”

张贺连忙下跪在地,额头紧紧扣在台阶上,不敢再抬头看天子那一怒伏尸千里的面容:“皇曾孙无辜,臣请陛下顾念故太子仅此一孙。”

“起来吧,张贺,朕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卑微的。”刘彻摇头道。

张贺站起身来,心里却在怒喊,是啊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现在来问我又有何用?在你夺去了我的一切让我卑微入尘埃之后。

“你退下吧。”老皇帝似乎是累了,有些精力不济地说,“朕封你做掖庭令,去掖庭就职吧。”

突如其来的封赏令张贺茫然,他浑浑噩噩地谢过了天子的恩赐,摇摇晃晃地朝掖庭走去。掖庭原名永巷,张贺记得通往这里的道路,但两旁的花草早已风格迥异——这未央宫中连宫人和黄门都已经换了好几批,已经看不到张贺当年熟悉的面孔了。

张贺不知道刘彻此举何意,直到一封皇帝的遗诏经过霍光——现在是大汉的周公,大司马大将军博陆侯了——带到了掖庭,上面写着刘彻亲笔的诏命:“皇曾孙刘病已属籍宗正,诏令由掖庭养视曾孙。”

张贺再一次看到了那张肖似年幼刘据的脸,他一步步走了过去,握住了那幼小的手:“我是掖庭令张贺,从今往后,我会照顾你长大成人。”

时光不会回溯,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这个孩子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支柱。在弥留之际,他看到病榻前照看自己的那个少年,透过他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思念已久的身影。

“太子据……”这是刘病已听到的,抚养他长大的张贺临终前呢喃的话语,他知道,那是他素未谋面的祖父,一个让与他情同父子的张贺到死都念念不忘的人。

第60章夜未央

蒙面人虽然武艺高强,但寡不敌众,很快就被擒获。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加害于张贺?”太子走到他面前,愤怒地询问。

蒙面人大笑起来:“我今天棋差一局,算你赢了,别的可别想我告诉你半个字。”

张贺被太子搂在怀里,正好踮起脚尖,凑在太子耳边低语:“这个人可能是李姬家的亲戚。”

刘据语带愧疚地说:“果然是因为我……”

张贺连忙摇了摇头:“我看他最主要还是和我爹有仇,这个人能否交给我爹亲自来审?我看他口风很严,寻常人是撬不开的。”

“如此也好,等父皇他们回京,我就请父皇让张汤处理此事。”刘据温柔地对张贺说完,又抬头冷冷地看向若卢诏狱令,“狱令,这真正的凶犯可就要拜托您好生看管,张贺我就先行带走了。”

说完朝对方拱手行礼之后,就倨傲地带着张贺转身离开。出了诏狱,又拐了个弯来到树荫的遮蔽之下,才略有些颤抖地拉住张贺上下打量:“这些伤真的不要紧?刚才看到你一身是血吓死我了。”

张贺笑道:“真的都是皮rou伤,只是看起来吓人。”虽然是皮rou伤,也是被剑割开来的,伤口现在还在火辣辣地疼,张贺两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罪,之前去关外打了一通匈奴都没负伤,结果反而是在这深宫之中遭了暗算,张贺心里暗自怪自己太平日子过惯了,降低了警惕性。

刘据摸了摸张贺凌乱的头发,那上面还有他睡在牢房里粘上的几根干草,刘据干脆将它们拿了下来,对张贺说:“你腿上也有伤,走路恐怕不好受,不如我来背你吧。”

“这怎么可以。”张贺连连摆手,“太子万金之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