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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巨弩犁开的粗糙土沟上,就不由轻轻打了个哆嗦:“这么大的箭,得用多大的树来做啊……”虽然知道小家伙关注的地方一向与常人不大相同,穆羡鱼却还是不由微挑了眉,眼里便带了些无奈的笑意,安抚地揉了揉他的脑袋:“攻城弩是专门用来破城门的,弩床比马车还大,弩身是用一整根木头做的。这东西向来金贵,没人舍得只用一次,所以平时都在桐油里泡着,用完就收回去,下次用的时候再拿出来——”“少爷,闲话可以等安生下来再说,咱们还是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吧……”眼看着自家殿下又有开始讲故事的迹象,既明只觉着头痛不已,尽力缓和着语气打断了他的话。穆羡鱼倒是并未在意,只是摆了摆手,若有所思道:“我只是想不通,攻城弩难得的很,军中一共也只有三架,要调出来都需要虎符敕令——他们是从哪儿又弄出来了这么一架,又何必非要用这样费心费力的手段来对付我?”“别说这一次了,上回用那铜兽硬往下砸,我也没觉着高明到了哪儿去——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呢,兴许是怕咱们死得不够干净?”既明悻悻地摇了摇头,忍不住低声抱怨了一句。穆羡鱼的神色却忽然微凝,若有所思地回马望向京城的方向,眼中便闪过了些许沉色:“你不说我倒还没想到……墨止,你先和既明大哥在这里等一等,我得回去再看看那一架攻城弩。”墨止听话地点了点头,正要跳下马背去一旁等候,袖中忽然像是有什么东西低鸣了一声。小花妖的脸色瞬间微变,下意识攥紧了那只装着蛊虫的木匣,心中漫开一片不安。这蛊虫平时绝不会无故自鸣,一旦出声,就意味着小哥哥一定又有危险——他虽然不想违背小哥哥的意愿,却也不能放任那人就这么以身涉险。心中念头打定,墨止就忽然不由分说地搂住了穆羡鱼的手臂,正色摇了摇头:“我不在这里等,我要和小哥哥一起去!”“也好,那你就和先生一起去。”穆羡鱼略一迟疑便轻轻点了点头,嘱咐既明守在原地,调转马头朝着攻城弩的落处赶去。墨止紧紧攥着袖子里头的木匣,警惕地四处打量着四周的动静,只觉心中忐忑不已,忍不住悄声道:“先生,这附近还会有埋伏的刺客吗?”“眼下还没有,我们的动作必须快些,不然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了。”穆羡鱼温声应了一句,在那巨弩旁勒了马翻身而下,又把墨止也抱了下来,领着他上前细看着这支攻城弩上面的蹊跷。一支攻城弩有近丈长,一人合抱都只能堪堪将弩身抱拢,地上犁开的土沟看着便叫人心惊rou跳,墨止被桐油的气味冲得向后退了两步,本能地躲在了小哥哥的身后,穆羡鱼安抚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快步过去在弩身上一望,目光便终于彻底沉了下来。“先生,这上面有画!”适应了一阵子这桐油的气息,墨止的胆子也渐渐大了些,小心翼翼地上前打量着这一支巨弩,便一眼看到了上面刻着的复杂图形。穆羡鱼却罕有的没有立时回应他的话,静默了片刻才抬手按了按他的肩,摇了摇头缓声道:“这不是画,是军方特有的标记——这一支是虎豹骑的攻城弩,你看上面的花纹,仔细看就能看出猛虎斑豹来。”如果不是既明方才提到铜兽的事,他甚至不曾想到这一层过——上一次他不愿多追究,自然不只是因为他早已习惯了无处不在的意外,而是因为那一座归云阁的背后本就是辅国公府。当朝辅国公高靖远正是他与二哥的外祖父,而这一支虎豹骑,也正是由辅国公所掌管多年的,轩朝最精锐的军队。“小哥哥……”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起伏不定,小花妖就又忘了称呼的规矩,担忧地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地唤了一句。穆羡鱼被他的声音从沉思中拉回神,这才反应了过来此地不可久留,向四下里一扫便有了定计。拍了拍身旁少年的背,微俯了身缓声道:“墨止,这一支攻城弩不能留在这里,要把这里烧掉才行——怕火的话就躲在先生身后,不会伤到你的,别害怕。”一听他说要点火,墨止的脸色就止不住的隐隐发白,却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扯了小哥哥的衣服躲在他身后。穆羡鱼打怀里掏出了个火折子,试了试风向便甩着了扔下去,那攻城弩上尽是桐油,稍沾些火星就能点着,火势呼的一声随风而起,他却也不再多看,揽着墨止便上了马,朝林中赶了过去。“这样就能放火……好厉害!”头一回亲眼见到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小花妖居然没有想象中的畏惧,反倒觉着既紧张又刺激,两人都已赶出去了好一段路,却还忍不住地扒着小哥哥的胳膊回头张望着。穆羡鱼不由无奈失笑,分出只手来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一本正经地吓唬道:“小孩子不能玩火,玩火会尿床的。”“啊……”被戳破了藏着的小心思,墨止心虚地眨了眨眼睛,却还是一本正经地用力摇了摇头:“先生放心,我不会的!”毕竟他们这些花草都是靠叶子往外蒸腾水汽,其实根本就没有和人类一样的需求——虽然开花的事暂时还没什么办法,但这种事小花妖却还是很有把握的,一定不会在小哥哥面前丢脸才是。“少爷——你们可算回来了!”既明在原地等了他们近一刻钟,已急得来回转了百八十个圈,总算见着了这两个人安然无恙的身影,便忍不住跳了起来。穆羡鱼却只是稍稍勒马,将手中马鞭扔进了他的怀里:“快走,离开这里再说!”知道事情确实紧急,既明应了一声便上了马,用力地甩了两下鞭子,才勉强坠在了踏雪的后面:“少爷,那火是您放的吗——好端端地放一把火干什么?”“是我放的。这几日的事下来,显然是有人要害我顺带栽赃辅国公,不能给他们留栽赃的证据——索性一把火烧了,他们要想知道我们究竟是死是活,还得先等火烧完再说。”穆羡鱼朗声应了一句,略一辨认方向便继续策马狂奔,三人不敢只照着直线跑,在林中拐了七八个方向,直到连穆羡鱼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究竟跑到了哪里,才终于勒马缓缓停了下来。“少爷,您方才实在是威风得很,杀伐果断,特别有大将之风。”既明从马背上跳下来,倒吸着凉气揉了揉两条腿,又上前扶着穆羡鱼和墨止下马:“就是——您能不能告诉我,咱们这是跑到了哪儿了……”“指望着我认路,你还不如指望踏雪呢。”穆羡鱼摇摇头坦然地应了一句,才一下马脚下便是一软,竟险些跌坐在地上。唬得既明跟墨止连忙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