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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不曾有过半句怨言。可他如今已自请出宫,安安生生地躲在这座传闻中同样不祥的王府里,杀身之祸却依然如影相随。纵然他足以豁达到不去在意那当头砸下的铜兽究竟是受谁指使,却也依然没准备好面对一母同胞的兄长竟会亲手将夹竹桃送到自己手中这种太过令人无力的事实。既明重重叹了口气,将那茶饼拉到自己面前打开,仔细地撬下了一块掰碎,投进了个全新的茶壶里,搁在火上慢慢煮着。茶饼在水中浮沉翻转,迅速将水染上了淡淡的碧色,茶香怡人,任谁都看不出半点的端倪。墨止抱着双膝坐在一旁,眨着眼睛来回望了两圈,忽然起身走了过去,轻轻拉住了穆羡鱼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蹭进了他的怀里:“对不起……”这么多天来,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小哥哥的脸上露出这样黯然迷茫的神色,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却也多少能感觉到是和自己那时候没忍住闹脾气有关系。单纯的小花妖简直后悔得不成,用力眨去了眼中的水意,哽咽着低声道:“下一次我不会闹了,先生可以带别的花回家,所以不要难过了……”穆羡鱼只是心中乱得厉害,却不知墨止怎么也忽然跟着难过了起来,顺手把少年单薄的身子拢在怀里,轻轻拍着背耐心地安抚着。听着他把话说完,却不由讶然地略略睁大了眼睛,怔了半晌才哑然失笑,无奈地揉了揉墨止的脑袋:“不是因为有别的花的事……我不会有别的花的,不要担心。”毕竟只要稍微和那些花花草草离得近些就会连咳嗽带打喷嚏,在这种事上,传闻中风流倜傥的三皇子显然相当的守身如玉——虽然不大明白为什么墨止会这样在意花的事,不过一想到他一上来就送给自己一朵小花的举动,穆羡鱼自然还是愿意给出一个自己肯定能做到的保证的。猝不及防地听见了小哥哥的承诺,忍不住想起先生曾讲过的那些话本里面海誓山盟的故事,墨止的脸上就止不住地泛起了些血色,局促地把脑袋埋在他胸口,说什么都不肯抬头。穆羡鱼被他引得不由浅笑,轻轻拍了拍怀里的脑袋。正要哄他先出去自己玩一会儿,却忽然仿佛嗅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还不待反应过来,就猛地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殿下!”既明被吓了一跳,猛地跳了起来,扑到窗边探头望了一圈,“怪了……咱们府上什么花都没种啊,是不是哪家的梅花开早了?”“没事,可能是刚才有些着凉了……”那香气一现即消,连穆羡鱼自己都忍不住怀疑起了究竟是不是幻觉。揉着微微发红的鼻尖摆了摆手,正要再和墨止说些什么,却发现原本大抵还打算在自己怀里扎根的少年忽然被针扎到似的跳了起来,捂着脑袋焦急地来回转了几圈,就急惶惶地一头撞出了门。“墨止——”穆羡鱼才唤了一声,那道白色的身影就已消失在了门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仿佛受到了暴击的三皇子将目光转向自家小厮,语气竟隐隐带了几分沉痛:“我打喷嚏的样子……真有这么吓人吗?”作者有话要说: 羞,羞到开花!o(*////▽////*)q第6章脸红了.“哪有,兴许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吧——那孩子不一向是想什么就做什么,哪回一按不住就找不着人了……”既明一时也有些拿不大准,却还是厚道地安慰了自家殿下一句。穆羡鱼怔怔琢磨了片刻,忽然又忍不住掩着口重重打了个喷嚏,摇摇头无奈笑道:“若是再打上一个喷嚏,我就真得好好找一找,看是不是有什么人惦念我惦念得厉害了。”“殿下什么时候不被惦记着了?要不然这茶饼是怎么来的,还有上次的那尊铜兽——”“既明。”穆羡鱼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微抿了唇望着那茶壶上袅袅升起的白烟,静默片刻才又轻轻摇了摇头:“我还是不信,二哥他居然会对我有什么不利。”“要是这茶什么事都没有,就算殿下真信了,那也是疑神疑鬼自寻烦恼。可若是这茶里面真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殿下再不信,就难免有些自欺欺人了。”既明用茶勺慢慢拨着壶中的茶叶,托着腮低声嘟囔了一句。穆羡鱼哑然轻笑,将身子向后重重靠进椅子里,抬手遮住了眼睛:“没办法,我可能就是这么自欺欺人了——跟了我这么些年,你都还没能习惯么?”“不瞒殿下,我还真是没能习惯。”既明闷声应了一句,把手里的茶勺扔进了壶中,拍拍手起了身道:“我出去找只鸡来,顺便看看小墨止跑到哪儿去了。殿下看着点儿茶壶,留神别扑出来,也别不留神就给喝下去……”“既明,我发觉自打出了宫,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穆羡鱼忽然坐正了身子,将折扇不轻不重地敲在手心,眼中便带了些威胁的光芒。既明下意识打了个哆嗦,缩着脖子撇了撇嘴,便快步溜出了屋子,像模像样地张罗起来:“墨止——墨止,你跑哪儿去了……”听见远远传来的喊声,蹲在假山石后面的小花妖紧张地挪了挪身子,用力按着头顶忽然就开出来的小白花。可白芷花却又偏偏与别的花不同,虽然单朵确实不起眼,但一开便是一簇,按下去这边就又冒出了那边,越着急就开得越多,眼见着几乎就热热闹闹地开满了一脑袋。听先生说,如果花开得止都止不住,那就说明是心动了……单纯的小花妖红着脸眨了眨眼睛,想起小哥哥耐心又温柔的笑意,脸上就又多了些血色,脑袋顶上也扑突扑突地又冒出来了好几簇小白花。不能这样——小哥哥闻不得花香,这样会叫小哥哥打喷嚏的!忽然就想起了跑出来之前的情形,墨止的小心思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了一片焦急慌张。掐着诀收了几次都没能收回去,听着招呼声越来越近,走投无路下也只能一头扎回了盆里,徒劳地用叶子抱住了花,整株花都灰心地耷拉了下去。他的妖力原本是不至于这样控制不住的,可这些日子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又捡到了被奉为至宝的紫砂盆,力量增长得要比在山中风吹雨淋快得多。即使他努力按着先生教的去念书习字,也没能弄清楚除了本能外究竟要怎么控制这些力量——现在是深秋还好,等到了来年的花期,只怕就更要叫他头痛了。“墨止——哟,这小东西怎么这时候开花了?”既明才走到后院,就一眼瞧见了那盆居然正热热闹闹开着花的小草。他记得这东西是墨止的宝贝,又是自家殿下允了人家搁在这儿的,自然也不好乱动。回头估量了一回这园子与殿下书房的远近,又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