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言情小说 - 霸王与娇花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二十来日路,疲惫得骨头都快散架,此刻正强打着精神坐在车内。

隔着车门,对头的人瞧不见她,她便偷个小懒,只坐正到六七分。

临近城门,车队减慢了行路速度,马车外的季嬷嬷移开一道侧窗缝,悄声与她说:“霍二郎亲自来了,可见还是有心的。”

沈令蓁有点意外。

原本她都打算好了,想霍留行约莫会请人代为亲迎。毕竟坐着轮椅大老远地跑这一趟着实折腾。

她凑到窗边,压低声问:“嬷嬷瞧着人怎么样?”

季嬷嬷不动声色地遥遥打量了一番轮椅上一身喜服的霍留行,见他虽不良于行,腰背却笔挺,坐姿也颇有威仪,较京城的贵公子们有过之而无不及,便答:“倒是当得起风度翩翩一说。”

沈令蓁之前还真以为天天坐着不动的人该养成了肥头大面的模样,笑了笑道:“嬷嬷看人的眼光向来苛刻,能得你夸赞,莫不是仙郎下凡?”

“姑娘晚间仔细瞧了便知。”季嬷嬷又朝城门方向望了眼,这回叹出一口气,“只是可惜……”

这话虽未说全,明眼人却也都知道可惜的是什么。

但对于这件事,沈令蓁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不挂怀了。腿脚不便的夫婿,正好能安安静静过日子不是?

季嬷嬷叹罢将窗阖上,提醒道:“就要到了。”

沈令蓁正了正襟袖,坐了回去,这次端正到十分。

她为人处事向来遵循“投桃报李”的原则,人家既然勉强身体来了,她也该拿出礼数回敬。

沈令蓁理襟袖的时候,另一头注视着车队的霍留行忽然皱了皱眉,与身后仆从说:“前方有处坑洼,叫他们小心着绕开,别惊了新娘子。”

仆从领命打马前去,却恰好慢了一步。那车轮的轨迹正对着坑洼,陷下去陡地一震,把刚坐好不久的沈令蓁吓了一跳。

她惊呼着扶上车内金较,堪堪稳住身形,头上凤冠差点磕到车壁。

前方高头大马上的礼部尚书及沈令蓁的堂表兄齐齐回首。

季嬷嬷向他们颔一颔首,示意无碍,训斥了车夫两句,就叫车继续前进了。

那前来提醒的霍家仆从骑在马上,尴尬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回头望向霍留行,见他叹着气,无奈地摇摇头,使了个“回来”的眼色。

车内沈令蓁重新坐好,待马车在城门口停稳,听前方传来几个男声,大约是霍留行在与礼部尚书及她的两位兄长说话,预备先将他们迎入城去。

沈令蓁就在车内由婢女服侍着稍作休憩,重整妆容。

片刻后,季嬷嬷叩了叩车壁:“姑娘,霍郎君来了。”

照理说,霍留行这个时候是不该来见沈令蓁的。她有些讶异,喝了口茶润嗓,问道:“可是有要紧事?”

她这话本是问的季嬷嬷,却不料霍留行已经到了跟前。

一壁之隔外响起一个男声:“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来问问四姑娘,方才吓着了吗?”

沈令蓁霍然抬首。

这个声音……

她晃了神,一时忘记作答,直到听见季嬷嬷的提醒才回魂,隔着门朝外道:“多谢郎君关切,我没事。”

只是先前没事,现在却有事了。

因为霍留行那句“吓着了吗”竟与一月多前救她于“虎口”的男子所言一模一样。声色、音调、语气、咬字,都是如出一辙。

“那好,我先去前头了。”

沈令蓁呆愣着,听他要走,急急叫住他:“霍郎君!”

推轮椅的仆从停下动作。霍留行回过头来:“我在。”

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沈令蓁懊恼地闭了闭眼,压下快要蹦出嗓子眼的心跳,尽可能平静地道:“这路不平坦,你也当心……”

霍留行似乎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对着紧闭的马车门笑了笑:“好。”

人走了,沈令蓁的魂也跟着飘远,行尸走rou似的任左右婢女替她点妆,由着几个妇人将她接上新轿,一路锣鼓喧天地把她迎入搭建在霍府西南角,用于行交拜礼的青庐。

身边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喊着喜庆的吉祥话,她却始终沉浸在惊疑之中:这声是那声无疑,但这人是那人吗?

当初救她的男子,明明武艺盖世,毫无跛脚的样子啊。

霍留行已等在堂中。沈令蓁跨过门槛,悄悄抬眼,透过遮面的薄纱纨扇瞟向对面轮椅上的男子,仔细辨别着他的身形轮廓。

瞧着似乎也差不多……

吉时到,一旁礼官开始唱礼。

沈令蓁随着唱词大拜下去,躬身到一半,眼光还粘连在霍留行身上。

她这毫不避讳的视线,别人瞧不见,对面的霍留行却一清二楚。

下拜时,他像是终于忍不住好奇,低低问了她一句:“怎么一直看着我?”

沈令蓁被逮个现行,慌忙移开视线,垂下眼来。

霍留行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量说:“没关系,你继续看就是了。”

他这一句似笑非笑,说是温文尔雅,偏又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狎昵,说是僭越无礼,偏又有几分严肃正派,叫人实在难辨其意。

沈令蓁脸颊生烫,趁着礼官高唱赞礼,垂着头迟疑道:“这会儿不方便,我……我晚些再看……”

霍留行似乎被她实诚的做派逗乐了,笑着说:“那我在席上少吃点酒,尽早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社会你们顾导,人狠话不多,这一对直接给我原地结婚。本章所有评论发红包。

☆、04

第四章

因男方腿脚不便,婚仪诸礼都是从简了来。

这也正合沈令蓁的意。她一身花钗大袖礼衣,搭上双层的霞帔与龙凤花钗冠,负累极重,再折腾下去,恐怕真快站不住了。

出了青庐,进到喜房,四下众人退散,屋里只留了沈令蓁从汴京带来的下人。婢女们替她除下凤冠霞帔,摘去多余钗饰,问她是否用些茶果垫垫肚子。

霍留行去厅堂招待宾客了,哪怕他说了“尽早回来”,有四皇子与礼部尚书这样的大人物在,酒席一时半会儿也散不了。

沈令蓁便安心吃起了茶果,一边打量着四周。

庆阳此地远不及汴京繁华,霍府虽在当地是大户,但这样的没落将门也算不上富裕人家,眼下屋内的陈设十分简单,除了她坐着的这张黄花梨架子床和一旁几个炕柜外,目之所及也就剩下一面五扇座屏风,一张搭了三足凳的圆桌和几方翘头案,瞧着空荡冷清,叫她很不习惯。

季嬷嬷猜到她心中所想,说:“等过几日,老奴差人重新布置寝间,将这里拾掇得有人气一些。”

沈令蓁摇摇头:“想是为了便利轮椅往来,免去磕碰,才有意减少了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