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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零二丶恶魔的挽留

    午休时间,瑟裘·布斯才刚推开学生会室的大门,就看见薇塔·维尔连斯按着腹部躺在沙发上休息,她一愣,只见薇塔慢条斯理地将魔杖指向了她。

「是瑟裘啊……」薇塔睁开半只眼睛,又缓缓垂下手,「进来吧。」

瑟裘顺手锁了门,走向她:「毕斯帝那边顺利吗?」

「啊啊……很顺利哦,接下来就只剩艾思一个人了呢。」薇塔又闭上双眼,「只要再一下子,我心爱的主人就能降世,你的弟弟也能得救了呢。」

瑟裘垂下头,不语。

「艾思·陶森那边不是下药就能简单解决的吧?」半晌的沉默後她终於转移话题,「那孩子本来戒心就很强,上次被打了之後就更是……」

「艾思有艾思的解决方法。」薇塔抬手用手臂遮住脸,「嘉年华可是情侣的告白盛会,那家伙很容易被击溃,你只要在当天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瑟裘沉默着,在薇塔对面的位置坐下来。

今天的薇塔·维尔连斯有点反常,也许只是错觉也不一定,但她看起来就像一个伤患。

「……还有就是乔托·迪欧。」女孩的嗓音听起来有一丝疲倦,「我的rou奴已经打听到他们在下个星期六晚上七点有约会,所有计画要在那之前及时完成。」

「……好。」

瑟裘回答得简短,薇塔侧头看向她。

「怎麽了?身为我可爱的仆人,这麽没有干劲很不讨喜哦。」她终於咧开那抹深不可测又甜美的微笑,「发生了什麽事吗?瑟裘。」

受到如此提问,瑟裘低垂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昨天……去看过小百合。」半晌,她终於开口,却不安地抚弄手指,「她说……亚莱蒂的身上好像有阴裘的魔法保护……」

「呵……是吗?难怪那个诅咒後来就消失了。」薇塔按着腹部吃力地坐起身,摸摸下巴,「我本来还想等到最後一刻才去帮她解开的呢……呵呵,原来抢先的是阴裘吗?」

「那是什麽意思?」瑟裘倏地站起身,「你知道阴裘他还有力量?他不是魔杖被毁丶正在昏迷中吗?为什麽说得好像妳本来就知道阴裘在……」

「——在梦里出现?」

薇塔接了她的话,瑟裘震惊地噤了声。

「嘻嘻嘻……妳觉得世界上有什麽事情是我一个魔王不知道的?」薇塔撑着头甜甜地笑了,「不要对我提出太多的质问,可爱的瑟裘,别忘了妳是我的仆人哦。」

瑟裘咬牙,缓缓坐回沙发上。

「阴裘他……」她的拳头握得死紧,「阴裘他在梦里叫我不要再伤害亚莱蒂……」

「所以呢?」

瑟裘咬紧下唇,默不作声,薇塔睁圆了眼睛。

「啊哈!妳想退出?」薇塔的眼睛睁得又大又圆,瞳孔瞬间收缩,「是这样吗?瑟裘,宝贝弟弟为了其他女人的安危决定放弃自己的命,然後妳决定顺着他?真是个傻姊姊啊。」

「放弃什麽的……我……」尽管试图辩解,瑟裘的视线却慌乱地飘移。

「这样不行哦?妳都已经卖了灵魂成为魔王的仆人,就因为弟弟撒娇了一下就要放弃,妳不就像个傻子一样了吗?」薇塔的语气变得又酸又尖锐,「接下来呢?没了弟弟,妳要认亚莱蒂大人作meimei吗?真可怜啊,瑟裘,妳只是在为自己怕寂寞的性格找藉口吧?」

「妳也不用说成这样吧?」瑟裘忍不住低喝。

「生气了?明明只是说出事实而已。」薇塔笑眯眯地辩解,「只要妳脖子上还有那个印记,妳以为自己逃得了吗?呐丶瑟裘·布斯。」

「我丶我又没有说要逃!」瑟裘恼羞成怒,按住自己颈侧的七芒星标记,「我只是要说!我跟阴裘吵架了!就算他反对,我无论如何也要救活他!妳满意了吧!」

薇塔眯起了那双危险的眼,微笑。

但比起战栗,更多的是违和感,目前为止,她没有一次和她提起过颈侧那个主从标记的事,瑟裘一度以为那只是没有实际功用的装饰,但现在薇塔的态度却让她察觉到了异状。

薇塔在挽留她?

挽留她这个比她那群rou奴还没有用处的棋子?

——我之所以救妳,是因为妳还有价值,瑟裘。

蓦地,她想起来,阴裘出事的那天晚上,突然保护了他们的薇塔·维尔连斯是这样说的。但那又是什麽价值?算计和陷害这麽简单的事,凭薇塔和她那群rou奴做不到吗?

难道说,先前在梦里看见的那些画面并不是虚假的?

「非常好,可爱的瑟裘,这才是令人感动的模范姊姊啊。」薇塔起身,慢慢走向窗边,「如果让我发现妳有一丝背叛我的想法,我可不知道会发生什麽事哦。」

闻言,瑟裘一肚子恼火,冷哼一声,起身走人。

碰!

学生会室的大门被甩上,馀音回荡。薇塔注视着窗外,眼角馀光偶然看见一楼的草丛旁,一条歪歪扭扭的腿躺在那里,这让女孩的嘴角滑开狡黠的冷笑。

「看来……今天又要有学生失踪了呢。」她撑着头,眼里充满欣喜的满足,「到底能压制里面的怪物到什麽时候呢?呐……奇路斯大人。」

(待续)

百零三丶各自的道别

天色渐渐暗了,毕斯帝还是没有回来。

亚莱蒂很早就看完视频教学丶写完作业,还去附近的公园和莉莉丝玩了两小时的接飞盘,但是当她再次推开家门时,那里还是空空荡荡丶冷冷清清,没见着一个人影。

她热了昨天吃剩的炖菜吃,又接着去洗了热水澡,泡进热呼呼的水中时,她一直在想毕斯帝会不会带着那一贯强大自信的笑容从外面赤身裸体地走进来,但她等了又等,等到水温降成了常温,还是没听见门外传来任何动静。

才刚穿好衣服走出浴室,就听见电话响的声音。

亚莱蒂跑回房间里抓起手机,来电显示并不是毕斯帝,而是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她犹豫了几秒还是接起电话,「是谁?」

电话另一端没有人说话。

她听见粗重的呼吸声,亚莱蒂又唤了一次,电话另一头却还是沉默,只有沉重的吸气与吐气丶伴随着一点点细不可闻的微弱呻吟。

「……奇路斯?」

她几乎是直觉地呼唤了那个名字,电话里的呼吸声停止了。

接着,她听见了痛苦的呜咽。

那是她所熟悉的声音,那个有着美丽红眼的大男孩,亚莱蒂知道自己猜对了。

【亚了……意……亚……】

奇路斯哭得泣不成声,虽然没有一个字发音完整,她知道他在试图呼唤他的名字。

「是我,怎麽了?奇路斯。」她握紧了手机,「你在哪里?你需要帮忙吗?」

【以……妳……】奇路斯的呼吸声很重,似乎是尽了全力在发出声音,每一个字却都是虚弱的气音,【妳……癌……还拗……好……吗?】

「我很好。」亚莱蒂疑惑地蹙眉,「我没事。」

【呜……呜呜……呜……】

奇路斯没有再说话,接下来的几分钟,他只是一直哭泣。

他的哭声沙哑得难听,像含着一口血痰似的,接着转为了咳嗽。

「奇路斯,你在哪里?」亚莱蒂三两下脱了睡衣,拉开衣橱,拿出轻便的外出服,「还说得了话吗?告诉我你的位置,我现在就去见你。」

嘟——嘟——嘟——

突然,电话挂了。

亚莱蒂愣愣地看着通话结束的屏幕,手中的衣服掉落地面。

也许他遇上了严重的麻烦。

也许他受了伤。

她的身边没有一件奇路斯的东西,如果有,或许还可以和莉莉丝一起出门寻找。仔细回想起来,她与奇路斯之间的交集,除了那个夜晚里公园长椅上的性爱,似乎也没有多少。

那天晚上,她反抗父亲,离家出走,和两个陌生的男人约炮,却在旅馆里撞见被其他A片演员追打的奇路斯·克里尼斯。那时候,那个大男孩握着她的手低头呜咽,请她不要变成卖场的拖鞋,然後他奋不顾身地抱着她逃走。

明明连认识都算不太上,为什麽要为她这麽拼命?

体育馆那次也是,被狗咬得全身是伤,却还是求她赶快逃走;在游泳池的置物间里,他不惜冒着被退学的风险扮成裸奔变态,只为了帮她赶走那些找麻烦的女同学,然後,赤身裸体的他虽然勃起着,却什麽也没做,就走了。

他一直帮助着她,却又逃避着她。

也许她说了什麽不该说的,或又无意识地做了什麽伤害到他的事情。夜逐渐深了,亚莱蒂躺在床上,反覆检讨自己的行为,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时钟滴滴答答作响,时针转了一圈又一圈。

半夜三点,莉莉丝从梦中惊醒,它跳下亚莱蒂的床,开门离开房间,兴冲冲地跑到门口坐下,接着,门把被轻轻地转动,毕斯帝·以赛德轻手轻脚地推开了自家大门。

「汪!」

「嘘。」

反手关上门,向兴奋到打滚的大白熊犬比了安静的手势,毕斯帝弯身摸摸莉莉丝的肚皮,直到爱玩的大白狗终於撒娇够本,他才站起身。

亚莱蒂还在熟睡。

虽然乍看之下是那种警醒的性格,实际却是入睡後就很难醒来的类型,这点毕斯帝在早上替她洗澡善後的时候就知道了。他安静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从衣橱里掏出行李袋,把必要的东西胡乱塞一塞,拉上拉炼走出房外,走到亚莱蒂的房前还是停下了脚步。

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床上的少女睡得很熟。

毕斯帝放轻脚步来到她身旁,在床边跪下,这让他得以平视少女的睡脸,大手抚上柔软的长发,顺着发流向下,他拾起她的发梢,凑到唇边亲吻,发丝还残留淡淡的洗发乳香味。

不管发生什麽事,只要待在她的身边就很安心。

就算已经没有资格待在她的身边,只要还能这样默默看着她,也就满足了。

「抱歉了,我的女人。」他抚摸着那细致柔嫩的颊,喃喃低语,「我们再见吧。」

说完,他俯身,吻上少女的双唇。

那只是蜻蜓点水似的轻吻,他不敢深入,生怕吵醒了睡梦中的她,如果她在黑夜中睁开那双宝石般明亮的湛蓝星眸凝视他,他知道自己就会舍不得转身。

最後留恋地看了她一眼,男人终於起身离开,直到大门再次关上,他都没有回头。



周六,上午七点。

亚莱蒂起身按掉闹钟时注意到了落在枕边的黑色短发,早晨的低血压让她晕眩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爬下床,莉莉丝就蹦蹦跳跳地扑进怀里舔她。

「唔……毕斯帝回来了吗?」

爱犬这麽兴奋也许有原因,她察觉自己竟也在期待看见那个男人在厨房做早餐的背影,亚莱蒂揉揉莉莉丝的小脑袋,匆匆下了床,推开房门,却没有听见平底锅煎蛋的滋滋声。

「毕斯帝?」

她呼唤他的名字,走到厨房丶客厅,一切都与昨晚没有差别,亚莱蒂来到他的房前,推开房门,却看见里头泰半的物品都消失了,衣柜几乎是空的。

亚莱蒂握着门把的手缓缓垂下。

「毕斯帝回来过了吗?」

她问,而身後的大白熊犬只是如往常兴奋地伸着舌头,什麽也没有回答。

(待续)

百零四丶科学家资质

魔典里记载着智慧的恶魔梅菲斯托第一次降临人间的景象。

祂降临时,天地异变丶群鸦盘绕丶城里各处都有不祥的龙啸划破天空,一个杰出的巫士为此殒命,而祂凭藉尸体的幽光降世。

「汝等为谁?」

「此为何处?」

「为何呼唤?」

梅菲斯托甫降世,便对巫士弗斯托乌斯提出了这三项疑问,并要求其为此证明。其後,梅菲斯托与弗斯托乌斯签下灵魂的契约,并答应为人类的世界奉献智慧。

读到这里,乔托·迪欧放下了手中厚重的魔典,揉揉发酸的眼睛。

他从图书馆借来了一大堆书,只要一有空闲就疯狂地念,但,距离从瑟裘那里打听到情报已经差不多过了一星期了,无论哪本书里都没有他想要的情报,念着念着,他锁定的范围从魔皇的磐石扩大到黑魔教文化,最後索性拿起魔典重读。

「圣鸟之血什麽的……哪里都没有记载啊……」乔托叹了口气,抓抓头,「会不会是从来没有留下纪录的情报呢?既然如此……会长和瑟裘又是怎麽知道的?」

又或许,曾经有留下纪录,却已经在战争和黑魔教徒大肃清之中亡夫了。

他的视线再次移向书页,停留在那个「弗斯托乌斯」的名字上。

过去在黑魔教里,巫士就等同於是光辉教的圣职者那样的存在,不一样的是一者侍奉神,一者则侍奉魔皇,且在没有王权的黑魔教国家中,巫士就像公务员一样包办居民大大小小事项,举凡祝典丶教育丶审判……甚至生死仪式,都是由巫士这样一个神秘的角色负责。

记得在魔法博物馆的黑魔教展示文物中,曾摆放着巫士弗斯托乌斯手记的片段抄本,尽管只是断页,又是以早就失传的黑魔文写成,或许也能获得什麽情报。

想着,乔托收拾了背包,穿上轻快的布鞋就出了门。

沿着地铁环都线,经过中央火车站後再乘个两站就能离开拥挤的车厢,走出车站,沿着两旁景观充斥丰富人文气息的杏树大道行走,在知名书店咖啡厅的转角往右拐,再走一小段路,就能看见魔法博物馆的大门。

上次来这里还是和亚莱蒂约会的时候,乔托一路上都在想着那天美好的回忆,嘴角不禁勾起了温柔的微笑。虽然现在她还在停学中,这的确让他感到寂寞,但是想到他们能在嘉年华那天再次见面,乔托的心情就相当轻快。

对於那个告白的答案,不知道她好好考虑了没有。

他付了门票费,熟门熟路地走进黑魔教文物展示区,巧合的是才刚走进,就看见弗斯托乌斯手记断页的展示柜前站着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那人身穿白大褂,戴着眼镜,尖瘦的脸庞上有着刮不乾净的胡渣。

「威斯林格先生!」认出那是与亚莱蒂关系良好的艾凡西斯企业首席研究员,乔托友善地上前招呼,「好久不见了!」

「哦?你是乔托小弟?」回过头来的胡渣中年帅哥也很快认出了来者,笑着招呼,「唉呀!真是巧合,这次没和小亚一起来约会吗?」

「不丶这次我只是来查点东西的……」乔托尴尬地搔搔脸颊,「最近有些事情觉得很不安,想说调查一些磐石的情报……说不定能帮到亚莱蒂……」

他停顿了一下,眼角馀光偷偷观察威斯林格的反应。

身为「魔皇磐石苏醒计画」的总负责人,威斯林格总会知道些什麽相关情报。然而,出乎乔托意料的是,威斯林格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错嘛!很有男人味哦!是为了嘉年华活动找梗吗?」

「呃……嗯,也丶也算是吧。」看来套话这招行不通,乔托随便打发过去,转移话题,「威斯林格先生也是来看弗斯托乌斯手记的吗?」

「嗯?难道小弟的目标也是这个?」威斯林格的脸上勾起大大的笑容,「不错嘛!这东西可没有多少高中生知道,小弟你对恶魔啊丶黑魔教文物之类的很有兴趣吗?」

「嗯!我觉得很有趣!」谈起兴趣,乔托不自觉脱口而出。

「真的?真少见,最喜欢哪部分呢?49个魔王?还是黑魔法?我还是高中生的时候觉得这些超酷的!而且这些东西几乎是失传的,研究的热情都燃烧起来了!」威斯林格像是被开启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谈论,「其中我最喜欢的就是智慧的魔王威斯林格哟!」

「哈哈哈!是因为同名吗?」乔托不禁笑问,「第一次听到名字的时候我就想问了,威斯林格先生家里难道是黑魔教徒?」

「没错,祖宗八代都是,大肃清期间我的曾曾祖父还被抓去集中营关过,少数有活着离开的人哦,而且离开後也没有放弃黑魔教。」威斯林格自豪地拍拍胸脯,「不只是我,我家兄弟姊妹每个都和魔王同名呢!」

「啊丶我家也是,我家是光辉教徒,弟妹们也都和天使有一样的名字。」乔托言及此,摸摸下巴陷入思考,「不过就只有我的名字和大家不一样,是为什麽呢……」

「别为这种小事烦恼嘛,小弟,人家不是都说第一个孩子照书养吗?说不好只有你的名字是认真取的呢。」威斯林格说完哈哈大笑,乔托也笑了。

「我以为威斯林格先生是科学家,不太会相信魔皇跟神这之类的东西呢。」

「神秘的力量和科学没有排斥哦,实际上魔典里所写的活尸召唤术也是可能的呢。」威斯林格说着,摸摸少年的头,「小弟才是,像你这样的乖宝宝,一般都会喜欢神和天使的吧?家里还是光辉教徒,怎麽会喜欢黑魔教呢?」

「嗯……与其说比较喜欢黑魔教,不如说光辉教对我而言太熟悉了。」乔托歪头思考,「反而是黑魔教,家里人从来没跟我提起,所以特别感兴趣。」

「哦……所以你也是未知的东西都想去探索的类型?」威斯林格笑着推推眼镜,「不错不错,少年你很有当科学家的资质,真希望我能给你写大学推荐信。」

「哈哈!谢谢你的赏识。」乔托的回答温文儒雅,「不过……刚才提到的那个弗斯托乌斯手记……威斯林格先生看得懂黑魔文吗?」

「当然了,不过这是一种失传了三百年的语言,我只能解读非常片段的内容。」威斯林格的视线随着乔托的目光,又回到展示橱窗里那破旧泛黄的书页,「有传闻说,弗斯托乌斯手记就是黑魔文之始,在弗斯托乌斯之前,黑魔教的所有文化习俗都是口耳相传,或是使用来自不同国家的语言,但是从这本弗斯托乌斯手记以後,所有黑魔教的典籍都统一使用黑魔文了。」

乔托专注地盯着书页上那些未知的文字,问:「既然这样……你会不会觉得……这种语言和那个叫梅菲斯托的恶魔有关联呢?」

「你也这麽觉得吧?不愧是有科学家资质的少年。」威斯林格自信地哼笑,又推了下眼镜,「其实我怀疑,魔皇的磐石上写的文字十有八九就是黑魔文。」

「真的?」乔托惊愕地看向他,「那麽威斯林格先生也能解读片段罗?」

「不,很可惜我不能。语言是种会演化的东西,我能够解读的是近世黑魔文,经过千年的变化,不论是文法丶造字结构都已经和古代黑魔文不同了,我顶多就只能找出几个零星的关键字。」说及此,威斯林格又叹了口长长的气,「唉——呀——如果可以知道上面写的是什麽,说不定就能加快磐石觉醒的进度了吧!」

乔托的心中一震。

也许——也许威斯林格知道,如果错过这个时机,他又会陷入埋首书海却觅无出路的状态,思及此,乔托抬头望向身旁高挑的中年男人。

「磐石要怎麽样才能觉醒?」他唐突地问,「请把威斯林格先生知道的都告诉我。」

「唉?怎麽突然问起这个?」威斯林格那双镜片下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怎麽办呢?真苦恼啊,说了可是泄漏企业机密,大叔会被开除的哦。」

「那丶魔皇降世的祭品……圣鸟之血的阴阳交会点……这些有听说过吗?」乔托不死心地追问,「这些也都跟魔皇的磐石有关系对不对?还有亚莱蒂……是不是也有关系?在能泄漏的范围内求你告诉我,我觉得亚莱蒂可能会遇到什麽麻烦……」

「——啊,是关於小亚的事情啊,那就没什麽好担心了!」威斯林格笑眯眯地打断了他,「放心吧,磐石怎麽觉醒是企业机密,但小亚不会有什麽事啦,至於祭品啊丶圣鸟之血的阴阳交会点啊……这个我倒没听说,特别圣鸟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和黑魔教打不着关系呀!」

「这样啊……」乔托的肩膀失望地垂下来,「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客气。」威斯林格微笑着摸摸他的头,「不过嘛……要是你愿意和我说说你的想法,我说不定会不小心把机密当成自言自语说出来哦。」

「真的吗?」金发少年又满怀希望地抬起头,「什麽想法?」

「关於魔典里记载的智慧的恶魔梅菲斯托,你觉得怎麽样?」他指指橱窗里的书页,「喏,就是这个弗斯托乌斯所记录的恶魔,魔典第八章有很多关於祂的事情吧?」

「这个……我觉得祂很聪明,是个温和的恶魔。」乔托低头思考了几秒,「但是我很在意的是他被召唤的时候提出了三个问题……我觉得很奇怪……」

「你是说汝等为谁丶此为何处丶为何呼唤吗?哪里奇怪?」

「嗯……奇怪的不是问题本身,是祂还要求了证明。」乔托闭眼思考,眉头深锁。

「为了考验人类召唤祂的决心……」

「也许吧,可是……」乔托抬起头,义正严辞地说,「如果我今天突然被外星人绑架到飞碟上,我也会问你们是谁?丶这里是哪里?丶干嘛绑架我?这三个问题,然後要求他们证明自己的说词是真是假吧。」

「噗……!」威斯林格摀嘴强忍笑意,「所以你想说的是?」

「我想说的是……」察觉到自己被笑话,乔托红了脸,「我想说的是……会不会梅菲斯托其实是突然被召唤术绑架到人类世界,在这之前根本……不知道有人类……存在?」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呀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哦呼呼!」

威斯林格不给一点情面地放声大笑,乔托整张脸都红透了。

「是丶是这麽愚蠢的想法吗……」

「哈哈!不对!嘻嘻噗!完全不……啊哈哈哈哈哈哈!」威斯林格笑到肚子发疼,眼角都是泪水,「你实在……太聪明了!噗……!我的天……呼呵呵呵呵呵!啊哈哈哈哈!」

他继续大笑,乔托只觉得困窘极了。

「不好意思……是我异想天开了。」

「啊哈……没事没事!抱歉,乔托小弟,呼……你真的很棒……噗呵呵……」威斯林格终於笑够了,大手拍上少年的肩膀,「你真的很有科学家资质呢,看来我们很聊得来哦。」

「就别讽刺我了。」

威斯林格还想说什麽,电话铃声却在此时响起,显然是工作的事情,他才挂掉电话就急着说要离开,离开前,大手又再一次揉乱乔托的金发。

「我大概懂那个冷漠的小亚会中意你的原因了,你真的很有趣,小弟。」说着,威斯林格向他比了个大姆指,「我们家小亚就交给你了,要好好照顾她哦。」

「嗯,我会的。」尽管有些害臊,乔托还是点点头,「再见了,威斯林格先生。」

「掰了!小弟!」

他提起公事包转身就走,没有几步却又转过身来,望向乔托。

「啊——接下来只是我的自言自语,让魔皇的磐石觉醒的关键是什麽呢?其实好像只有一个呢。」说着,他俐落地拍了两下肚皮,「怀孕。」

乔托看着他,愣愣地睁大双眼。

怀孕?坏运?坏玉?与邪恶阴谋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词汇冒出来,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正想追问得详细些,定神一看,威斯林格却已经走远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