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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都没安慰到顾邵。二十万和三千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本来顾邵对此也不在意,可如今心里愣像是横了一根刺。他甚至在想,要不他也押一押周伯琦算了?说不定还能赚点呢?这两人交头接耳,声音稀碎,他们自以为小声,却句句落进了郑远安的耳朵里。郑远安没有吱声,却在离开了上房回了自己院子之后,默默地召来了自己的小厮。小厮看着面前欲言又止的二老爷,有点疑惑:“二老爷?”郑远安抿了抿嘴,终究还是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荷包:“拿去。”小厮挠了挠头:“拿……拿哪儿去?”“拿去给下注。”小厮瞬间明悟,得嘞,二老爷这是要支持自家学生。郑远安怕也是觉得不好意思,是以甩出了银子之后,就再没有说话了。这押注一事,闹得轰轰烈烈的,便是明嘉郡主和郡马爷,也听到了许多风声。两人听了之后,心中都有些烦躁。这赌局的事,与他们郡主府压根没有半点关系,可这后头的结果,弄得不好伤得就是他们家伯琦的名声。事情闹得太大,如今想要遏制,已经遏制不住了。只是放任这事继续发展,明嘉郡主也做不到。外头的围观百姓日日猜测着会元究竟会花落谁家,贡院中,有关头名的争执,已经吵了一整日了。第85章会试放榜会试诸考生的卷子,早已经在几日前誊抄完毕,交至诸位考官手上。这呈上来的卷子,看不出姓名,分不出字迹,誊抄之后尚且检阅了一遍又一遍,杜绝了作弊的可能。这样一份份不知来历的卷子,经过几日的评选,渐渐分出了三六九等。几位考官填完了乙榜,如今正要待填甲榜。甲榜是从第六位往前填的,前头几个众人都没有多少异议,分歧就在于这甲榜的头名上。翰林院的石翰林手里拿着一份墨卷,礼部侍郎陈大人手中,亦拿着一份考卷,两方已经争辩多时了。陈大人手中的那份,极擅经义,由浅入深,鞭辟入里,读来让人拍案叫绝。虽说后面的判语稍稍差些,但瑕不掩瑜,仍旧极为惊艳,陈大人觉得,就凭此人对经义的参悟程度,便堪称头名。石翰林分毫不让。他手中的墨卷,亦是一份上上之作。经义写得不错,诏诰判语也不错,尤其是判语,精炼老道,一眼看着便知道是熟读律法之人。读书人里头,能将律法吃得这般透彻之人,还真是少见。若只光这点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此人后面的策论写得着实令人惊叹。此次策论所出题目颇难。题目是礼部尚书郑大人所出,难不说,还颇为杂,以一道近二十年来的米价题引入,让诸考生自选角度分析。能作出这道题的人本来就不多,能正儿八经分析出道理的,更是少之又少。偏偏石翰林手中的这份,就做得足够完美。如今的读书人,大多都是两眼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般虽好,却也有不足,不足之处在于对民间世情了解得太少,做个学官倒也没什么问题,可若是一朝考中进士做了父母官,便力有不逮了。正因为如此,石翰林才如此坚持,要让此考生列为头名。翰林院这边和礼部这边都希望自己挑中的考卷被抬为头名,彼此各不相让,争来争去也没有一个定论。几个考官同考官都下场站队,好巧不巧,两边各一半儿的人,谁也没有压得过去谁。此间未曾表态的只三人,一位是太常寺卿,一位是礼部尚书,一位是王翰林。三位都是德高望重之辈,别瞧如今这些人争得这般厉害,实则最后定头名的,还得看着三人的意向。郑尚书坐在上首,眼见这一日就要过去了,心知不能再拖。只是,他对着两份卷子隐隐约约有些猜想,虽不能证明是否为真,但郑尚书也不能保证自己是否会偏心,遂看了王翰林一眼,决意将此事推到王翰林头上:“王大人觉得如何?”王翰林并不接话:“郑尚书是主考官,您定夺就是了。”郑尚书心中一叹,接过其中一份考卷,最后却看向了旁边的太常寺卿:“张大人觉得呢?”太常寺卿张炳忠本来也不是爱出头之人,平日里都是谨言慎行。如今猛然被点到名,张炳忠也愣了愣,旋即道:“可否再将这两份考卷拿来我再看看。”郑尚书赶忙将手里的考卷递过去。陈大人也紧随其后,丝毫不让。张炳忠瞧着两人的态度,又是一叹,接着才凝神细看起了两份考卷。这卷子,张炳忠自然是看过的,如今再看,只是想多分出些不同来。陈大人递过来的这份,词藻颇为华丽,行文大气,足以见此人才学了得,功底深厚。这是一份漂亮的考卷,不论从何种意义上来说。而郑尚书送来的那份,贵在实际,贵在脚踏实地。便是后面的策论,也都是言之有物,想来应该是深知民间疾苦之辈。张炳忠犹豫了片刻,陈、石二人俱是一脸紧张地盯着看。少顷,张炳忠心一横,道:“此份最佳。”郑尚书伸头看了一眼,发现张大人心中所想同他一样。他又看了王翰林一眼,王翰林冲着他微微点头。行了,如今三人都点头赞成,郑尚书便也不再犹豫,提起笔,在一张卷子上划了“一”,一张卷子上划了“二”。之前犹豫了那么久,临到头来,却如此的简单干脆,干脆到旁边的几位大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陈大人看到那个“二”字之后,端着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等到郑尚书落笔之后,又赶忙上去查看。没错,他的那份被定成了第二。陈大人一双眼睛都瞪圆了,难以置信地盯着尚书大人看。他们礼部推选出来的考卷,尚书大人竟然会帮着别人?郑尚书也被陈大人几个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然,只他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郑尚书干嗽了一声:“行了,头名已经定下来了,各自去做各自的事儿吧。”“可——”陈大人还想再挣扎挣扎,不想后头的张炳忠忽然来了一句:“这擅治经者易得,擅治生者难得,如今朝廷最缺的,便是务实又有能力之人。辱没了这么一位良才,日后再想找一位,可是难上加难了。”郑尚书和王翰林也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陈大人还要开口,张炳忠又堵了他一句:“圣上求贤若渴,今日若依着陈大人的意思,将真正的贤才给压下去了,来日我等又该如何向圣上交代?”这话一出,陈大人哪儿还有多嘴的余地?争了一整天的头名,就这样被定了下来,平平淡淡,没有一点波折起伏,众人散了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