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高辣小说 - 女官韵事(1-496)在线阅读 - 第450章 治疗决心

第450章 治疗决心

    顾轻音讶异抬头,稀薄的日头底下,宁非然一袭素色长袍静立于侧门边,瘦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眸黑亮澄澈,轮廓温雅秀美。

待走得近了,顾轻音道:“宁太医怎会在此?若是特意等我,怎的不到府里坐坐?”

她边说边走,不防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宁非然仍站在原地,身板笔直若松柏,过分宽大的长袍显得有些空空荡荡,他甚至没有看她,可手上的劲却让她忍不住皱眉。

她侧目看他,细长的眉微蹙起来,“宁太医?”

她是希望见到宁非然的。

本以为已被沉念珠压制的癔症再次卷土重来令她始料未及,惶恐不安,她需要宁非然的解答和医治。

宁非然转头与她对视,蓦地甩开她的手腕,灵秀的眉眼透着无奈和痛心,“为了公务,就可以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

顾轻音倐的睁大眼睛,也顾不得揉一揉酸痛的手腕,“你已经知道了?”

宁非然盯着她,眼神变得凌厉,“癔症又发作了?”

顾轻音从未见过他这般疾言厉色,缓缓点了点头。

二人匆匆进府。

宁非然对顾德明的例行诊疗已经结束,他之所以在侧门等候,就是不想令府内众人多加猜测,毕竟他已经连着等了几日,有些流言已经传出来了。

顾轻音让他在厅堂内坐了,吩咐碧秀上茶,自己则换了身家常的袍子,先行向父母亲请安。

多日不见,顾母拉着女儿说了许多体己话,顾德明则嘱咐她勤勉努力,京兆府少尹绝不是什么闲职。

顾轻音心中有事,不论父亲说什么,始终低眉乖顺应下。

再次回到房中,她毫不意外的看到浸满了药材,热气腾腾的浴桶。

碧秀提着水桶站在一旁,看了看这两人,轻声道:“小姐,奴婢退下了。”

顾轻音点了点头。

宁非然走过去,将屏风拉开,浴桶内外很快被区隔为二,用意不言自明。

顾轻音在他面前倒也不拘谨,将外袍褪下,取出内袋中的沉念珠递给他,试探着低缓道:“可消气了?你又何必大动肝火?”

宁非然见到珠子,眼神震动,如蝶翼般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惯常清越的嗓音沉下来,“若不是这珠子裂开,你癔症发作,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治疗?”

他将珠子紧紧攥在手里,猛地站起来,继续道:“我与你说过七七四十九天之期,你怕是早已抛诸脑后,忘了个一干二净吧?!”

顾轻音在他的逼问下,不由得后退了两步,站在屏风一侧,道:“你怎知我忘了?京兆少尹又岂是容易当的?这几日案件频发,无法回府泡药浴,继续治疗癔症自非我所愿。”

宁非然的目光审视着她,似乎在评判她言语的真实性。

他这样近的站在她面前,让她忽然有了压迫感。

宁非然身量颀长,有一股淡淡的清冽的草药香味从他身上传过来,萦绕在她鼻尖。

“是么?”他开口轻道:“真的只是因为公务繁忙?”

顾轻音微扬起头,“那宁太医认为呢?”

宁非然的嘴角弯起来,向上翘着,“不是因为我那日所说的根治之法么?”

他的眼睛很亮,通透澄澈,凝视着她的时候,让她的心微微的乱,所有心思都无所遁形。

“当然不是,”她不由得挺起胸膛,加重了语气,“只是治疗,我为何要怕?”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但她同时又觉得释然。

如果说,第一次听到宁非然说的方法她就同意一试,那显然是假话。

那时她内心摇摆不定,后来因为要到京兆府上任,就将这事暂时搁下,实则也存了逃避的念头。

如今癔症再发,且让陆寻瞧见了自己的丑态,她不得不重新认真审视这个病症。

癔症于她,已经不仅仅是一种疾病,还关系到她的日常,她的仕途。

这一次,她下定了决心,无论需要经历何种过程,她都会咬牙坚持,直到彻底治好为止。

宁非然忽然凑近她,让她紧张到屏息,谁知他只是轻飘飘的绕过她,来到浴桶边,面不改色的咬破了手指,当着她的面,任由鲜血不停从指尖滴落,溶于水中。

第451章再次施针

鲜红的血不断从宁非然指尖滴落,缓缓溶于水中,触目惊心。

02020202顾轻音觉得有什么东西扼住了她的喉咙,她没多想,上前扯住他的袖子,急切道:“你做什么?!”

她知道宁非然为她引血入药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宁非然侧目看她,目光澄澈清透,没来由的让她一阵心虚。

“我曾一度以为,大人心智坚定,对任何事都是如此,治疗癔症亦不会例外。”他身形半分未动,任由鲜血滴落,静静开口。

顾轻音揪住他衣袖的劲道未松,道:“那是自然。”

随后,她又在他富有深意的目光中,小声补充道:“新任职这几日实在是分身乏术,才”

“大人不必再解释。”宁非然的眉眼低垂,缓缓抽出被她揪住的宽袖。

他是在意她的,比他以为的还要在意。

他害怕她的忽视,她的不在意,她的拒绝。

即便有了诊疗这个绝佳的由头,他仍控不住的患得患失,却又见不得她自责愧疚。

02020202宁非然清越的嗓音再次响起,“药浴的治疗需得有个完成的疗程,连续的七七四十九天,多一天不行,少一天不可,中断更是大忌,后果尤不可预料。”

02020202顾轻音心头一紧,随即想起沉念珠的破裂和突发的癔症。

02020202“修炼千年的内丹本有灵性,治疗即是打压,若没有乘势一鼓作气与之抗争,反而会引起更为剧烈的反弹,增加诊疗的难度。”

02020202顾轻音清丽的小脸血色渐失,见他面不改色,指尖一动未动,抓住他手腕道:“够了吧,够了!”

02020202宁非然沉稳的摇了摇头,“为今之计,只有加大所有药材的剂量,姑且一试。包括,我的血。”

02020202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宁非然才止住了血,宽大的衣袖盖住了苍白冰冷的指尖。

02020202他转身,就见顾轻音换了件轻薄的长袍。

02020202她莲步而行,至浴桶边,道:“即如此,你我之间也无需再避讳什么。还请宁太医守在此处,以观疗效。”

02020202长袍落地,她全身上下未着片缕。

02020202白瓷般的肌肤莹莹生辉,脖颈修长,腰身纤细,玉腿笔直,身姿婀娜,娉婷摇曳。

02020202胸前高耸的雪峰随着她跨入浴桶的举动轻颤,傲然挺立其上的一抹粉色生动诱人,烙进他眼底,guntang炙热。

02020202宁非然全身起了燥意,像是许久以来深埋在心底的热切被一下勾了出来,泛滥涌起,不可收拾。

02020202他走过去,情不自禁的从背后拥住了她的肩头。

02020202顾轻音一怔,双手反撑在浴桶边缘,极力镇定道:“宁太医,这就已经开始了?”

02020202宁非然闭上眼睛,嗅了嗅她发间的味道,缓缓直起身子,放开了她。

02020202顾轻音坐入水中,背靠木壁,温热的水流瞬间包裹住她的身体,暖意一丝一缕渗入肌肤。

02020202不知是药性作用,还是宁非然的目光,不多久,她便感觉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热意入了皮rou、骨血,蔓延进五脏六腑。

02020202热,非常热,热得她头顶冒汗,满面通红。

02020202气血上涌,她有些承受不住的闭上双眼,意识渐渐陷入混沌。

02020202在她失去知觉,头歪向一边的瞬间,宁非然伸手托住了她的脸颊。

02020202掌心绵软热烫。

02020202顾轻音像是睡着了,呼吸平缓,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泛起红色,其间又有很多血红或血紫色的斑点。

02020202宁非然以指腹轻触她肌肤,很快就放开,眉头轻蹙,将一根银针扎入她耳后寸许之处。

02020202顾轻音的身体猛地动了一下,喉间发出呻吟。

02020202随着银针更深的扎入,她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02020202“何必再大费周章,你们不可能成功!”顾轻音忽然大喊道。

02020202嗓音尖锐亢奋,全然不似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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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章何来顾忌

宁非然沉稳的按住她肩头,继续将银针刺入。

“我不会走,绝对不会!”顾轻音的头大幅摆动起来,“休要赶我!”

宁非然不发一言,任凭她再如何挣扎都不松手。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顾轻音的声音和挣扎都渐渐弱下去,宁非然这才放开她,抬头,长舒了一口气,额角一片濡湿。

“有劳宁太医了。”顾轻音沐浴完毕,换了件清爽的淡青色长裙,同色的束带系在腰间,纤细窈窕,不盈一握。

她昏睡了将近一个时辰,宁非然陪了半个时辰,未见症状有异,便到在房门外的庭院相侯,没有一丝不耐,房内的一切由碧秀料理照应。

等顾轻音醒转,从头到脚重新收拾一番,才又唤了宁非然进屋。

宁非然端起茶盏,茶水碧绿清润,他轻抿一口,“应该的。”

方才两人所有的争论像是从未存在过,他没有气恼,没有急躁,没有动怒,仍是那个精于医术,脾气温文的小太医。

“症状加重了?”她有些担忧的问道。

宁非然点头,放下茶盏,“幸好依旧可控,只不过,需要更长的时日。”

“那……”

“从今日起,到第六日,大人务必每日回府浸泡药浴。”宁非然黑白分明的眼眸直视着她。

顾轻音郑重的点头,“好。”

宁非然见她如此,反而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那第六日之后呢?”顾轻音眨了眨眼,继续道:“宁太医还会来么?”

宁非然眸光一转,澄澈间泛起涟漪,“这由大人决定。”

顾轻音心下了然,神色坚定道:“这一次,我决心已定,不会改变。”

宁非然忽然覆住了她的手背,肌肤相触,沁凉与温热,沉声道:“真的?”

顾轻音心头一跳,忙抽回了手,有些慌乱道:“我为何要扯谎?”

她顿了顿,静下心思,敛起神色,浅笑,“宁太医何必多此一问,还怕我反悔不成?”语气镇定了许多。

宁非然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清明的眼中闪过别样情绪,“的确担心大人会有所顾忌。”

“宁太医多虑了。”她端起茶水,“既是为了诊治,又何来的顾忌?”

宁非然站起来,澄澈的目光与她相交,点头柔声道:“也是,先前我替大人诊疗多次,即便是极私密之处,大人亦坦然相对,对我信任有加,断不会对此再有顾忌。”

顾轻音听他这般说辞,一些不可言说的场景浮上心头。

幸好她表面沉稳,未有任何异样。

她将宁非然送至门外,恰好遇见由京兆府匆忙赶来的小吏。

小吏一头的汗,急切的说明了来意,让顾轻音尽快返回京兆府。

顾轻音听他通禀,方知竟是臻和驿馆昨天夜里出了大事,登时也顾不得用晚膳,匆匆向二老道别,坐上轿子就往京兆府赶。

驿馆的大火其实在半夜就得以控制,第二日清晨被完全扑灭,只人员财务等一切损失仍需清点盘查。

尤其是宿于驿馆中的各州郡要员以及番邦使节,皆得一一核实身份信息,当下所在何处。

京兆府几乎全员出动,不敢有所怠慢。

此番动静自然不小,很快就惊动了朝中各部衙门,甚至连稳坐金銮大殿宝座的皇帝都有所耳闻。

龙颜震怒。

正当文武百官都开始同情京兆府在太后大寿前夕被如此天大横祸砸中时,一纸奏折却将祸水东引,矛头直指京城驻军。

京城防务与地方州郡不同,并非由京兆府接管,而是由京城驻军直接负责。

虽说驿馆大火之事咋听之下与防务没有关联,但这封奏折妙就妙在,通篇东拉西扯之后,居然真的让皇帝认定驻军防务对驿馆着火也有不可推卸之责任,且与京兆府相比,责任更为重大、直接。

第453章谁的奏折

熏香袅袅,帷幔层叠,两盏折支宫灯静立在角落。

摄政王杨敏元端坐于桌案后,埋首疾书,上官容钦静淡站在一侧,眉目低垂。

片刻,杨敏元搁下紫毫,看他一眼,道:“意之有话不妨直说。”

“下官听闻那份奏折是兵部呈上去的。”上官容钦低柔道。

杨敏元点头,“不错。”

“是王爷的意思?”

杨敏元将镇纸移开,状似随意道:“意之向来思虑缜密,何必多此一问?”

上官容钦默然,片刻,才道:“兵部肃清整治尚需时日,且……”

杨敏元摆摆手,打断他,“你想说,我们现如今还不该与魏冷尧正面为敌是么?”

上官容钦抬头,眉眼清雅,眼波蕴藏万千光华,“王爷明鉴。魏冷尧如今在军中声望高涨,各方势力均对他推崇备至,而兵部根基未稳,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

杨敏元眉头微皱,眉心竖纹深刻,神色威严,“魏冷尧在军中的势力已不容小觑,若不乘此良机让皇兄对他起了疑心,难道今后还要任他继续坐大不成?”

他站起来,绕过桌案,走到上官容钦面前,低沉道:“况且,此次若不是兵部上呈奏折,你也会安排其他奏折呈报,本王只是先出了手,莫要责怪。”

上官容钦深吸口气,拱手道:“岂敢。下官不知王爷用意,才有此一问,王爷坦诚相告,下官感激不尽。”

他躬身退出,正要跨过门槛时,又听杨敏元道:“听闻顾轻音在京兆府任职顺利,你大可不必太过忧心。此次驿馆大火,就算皇兄要追责,于她亦无大碍。”

上官容钦退出,行走时一如往昔,衣袂飘摇,姿态从容,儒雅静淡。

是的,若杨敏元没有让兵部递折子,他也会递,弄个什么部衙失职替京兆府暂时挡一挡也是好的。

只是,杨敏元太清楚他的想法和动机,甚至连顾轻音的动向都一清二楚,这让他极度不安。

他不知不觉向着御史台的方向走,临到了大门前,才想起来,顾轻音早已调去了京兆府,而明筱鹤兑现承诺,主动请辞,回了鹤颐楼。

他顿住脚步,向来清明潋滟的眼眸浮上一层薄雾,一时竟不知该往哪里去。

“大人?”一道女声带着惊喜,突兀的响起来。

林素源万年无波的神情有了变化,嘴角略弯起来,继续道:“大人难得过来,下官那里存了些好茶,想请大人一起品尝。”

上官容钦负手而立,长眉斜飞入鬓,眉眼清雅,语调柔和道:“多谢,只我还有事在身,下次吧。”

林素源木然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失望,片刻,恭敬道:“下官定然提前邀约,备好香茗茶点恭候大人。”

上官容钦转身,轻道:“明素巷那里你多留意,别再让她闹出动静。你这次考绩很不错,御史台眼下正是非常时期,万不可懈怠。”

林素源郑重点头。

却说臻和驿馆的一场大火之后,京兆府的上空像是笼罩一层厚重阴云,人人自危,个个屏息敛声,连走路都小心翼翼。

在这样沉重的气氛里,府衙的后堂里突然爆出“砰”的一声,不由得让人心惊rou跳。

顾轻音看着面前的桌子,它竟然还没有散架,这多少令她吃惊。

她看看桌子,再看看王放的手掌,轻声问道:“王大人的手,没事吧?”

王放乃性情中人,脾气上来了就收不住,见顾轻音关心他,一时倒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下官没事,不过是一时冲动,惊扰了大人。”

另一名捕头叫张佩,比王放年轻些许,见状,道:“这也是我们顾大人好脾气,换了以前那位,就你刚才那一拍,定要叫你好看。”

王放瞪他一眼,道:“奶奶的,我们这么个查法,什么时候能查出凶手?!”

第454章当面解释

“不满意这样的查法,你可以去驿馆查,去安定长街查,完全按照你的想法去查。”冷厉的嗓音响起,让王放心头一惊。

“大人,”他忙转过身向陆寻行了一礼,“下官绝没有冲撞大人的意思。只是,只是……心里急了……”

陆寻斯文儒雅的面容没什么表情,黑眸沉沉扫过堂中三人,“若是疲乏了,大可回去休息。”

王放和张佩连连摆手,僵硬笑道:“不累,不累。”

身为京兆府两位总捕头,在震惊京城的大案调查时若真敢说累,约莫是可以回家养老了。

陆寻不再看他们,只道:“你们带人再去现场查看,若有消息立刻来禀。”

王放和张佩抱拳领命,很快退下。

顾轻音站在桌案旁,案头是一叠文书,都是驿馆大火各种消息和细节的整理。

陆寻静静看她,双眸黑且沉,“顾大人身体无恙了?”

顾轻音脸上有些发烫。

从陆寻进来开始,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听见陆寻问候,她低垂眉眼,回道:“谢大人关心,下官身子无碍。”

陆寻上下打量她,官帽朝服穿戴得板正服帖,青丝束起,藏于帽间,只露出一段白皙柔软的脖颈。

她的声音很低,清冽纯净,字正腔圆。

这才是顾轻音,他没有猜错,昨夜的女子,并不是她。

脑海间蓦然浮现出昨夜娇媚诱人的一幕,他蹙眉,深吸口气,就要开口。

“大人,”顾轻音上前两步,走到他面前,郑重行礼,“下官不想惹大人误会,不管大人信不信,且听下官一言。昨夜与大人同处案房之人,并非下官。”

她考虑很久,还是决定向陆寻解释。

陆寻早有妻室,她不想和他之间再有什么牵扯,她已经让自己陷入太过无奈的境地。

陆寻心如明镜,只她这么一说,实在刻意,他便干脆问个彻底。

“哦?不是顾大人?一模一样的面容,莫非是本官看错了?”

顾轻音咬了咬唇,心一横,“下官的确得了一种怪病,发作之时,神志非下官所能控制。详细状况不便与大人细说。”

陆寻看着她,沉吟片刻,道:“可有医治之法?”

顾轻音暗自松了口气,他应是相信了,也没有让她继续解释的意思。

“已请了太医院的圣手。”她轻道。

陆寻点头,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下。

顾轻音怕气氛再陷尴尬,便拿出案情与陆寻探讨。

陆寻来意也正是如此,两人说话间渐渐投机,完全没了初次见面时的针锋相对。

日头西下,京兆府内人流穿梭,次序井然。

驿馆的大火波及面太广,影响太大,各种消息纷纷扬扬,单就归并整理便需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

顾轻音第一次直面如此大案,心中难免紧张,经与陆寻的一番交谈,才渐渐有了办案思路,对陆寻则生出了敬佩之情。

长谈之后,陆寻跨出后堂,尚未走远,便有小吏匆匆至堂内禀报顾轻音,“禀大人,有位自称是太医院的大人,已在东苑的回廊下等候多时了。卑职见两位大人一直在议事便没有打扰,现下可否请那位大人入内?”

顾轻音有些惊讶,她当然知道是宁非然,只他此时来京兆府作甚?难不成是来替她治疗的?

这回顾轻音倒没猜错,宁非然就是来给她治病的。

他一身浅色儒衫,手中提着药箱,随意的立在廊檐下。

看见顾轻音,他灵秀的面庞带出笑意,嗓音清越道:“顾大人终于肯出来见下官一面了。”

顾轻音将他往府里带,一边道:“这里的事料理好了,我自然会回府继续治疗,药浴的事我是记得的。”

“回府?”宁非然道:“等大人回府恐怕早已是掌灯之后了,药浴万不能在天黑之后浸泡。

第455章奉命盯梢

顾轻音仔细想了想,之前浸泡药浴时,倒的确都在天黑之前,只是她从未在意过。

她心里隐隐明白他的来意,但又感觉一丝别扭。

宁非然被带到她日常处理公务的案房内,环顾四周,片刻,清澈的眼眸对上她,道:“大人不希望下官来。”

没有疑问,而是肯定。

顾轻音亲自泡了茶,正在想说辞,闻言,道:“不是。只是,我本就要回府里的,不劳宁太医特意再跑这一趟。”

她是急于治疗,也承诺了宁非然不会再逃避,但做到这些的前提是不影响公务,何况,她并不想让自己的病症闹得人尽皆知,尤其在这京兆府里。

“驿馆大火,京兆府就是被架在火上烤,”宁非然平静道:“大人说回府里,什么时候能回去?若有紧急现报,大人还能保证按时么?”

原来他也知道了。

顾轻音放下茶盏,眼神有些闪躲,“我既承诺了你,就会尽力做到。”

宁非然站起来,抓住她急于收回的手,澄澈的眼眸黑白分明,“下官没有一丝要怀疑大人的意思,只不希望诊疗成为大人百忙之中的负担,这才过来。”

说着,他从药箱里拿出包好的药材,“东西我都带来了,只需木桶和热水。”

他见顾轻音仍在犹豫,又道:“若大人在此不方便使唤别人,那就一切都交给下官来办。”

顾轻音见他面容柔美灵秀,神情真挚诚恳,心头一暖,接过他手上的药包,故意加重了语气,“办?你要办什么?这可是在京兆府里。”

她转身到门外找了专门伺候的小吏,一番吩咐后,再进门就见宁非然弯着嘴角浅笑。

“有什么好笑的?”她关上门,清丽的眼直瞪着他。

“大人这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很是有趣。”宁非然喝了口茶,道。

顾轻音扯了扯嘴角,“是么?敢情宁太医今日是特意来看我笑话的?”

“下官岂敢?”他脸色柔和静雅,眼眸中星光点点,“下官宁愿让大人看笑话,若大人的情绪能因下官有所不同,无论怎样都值了。”

顾轻音目光一跳,宁非然忽然灼热的视线令她有些招架不住,幸好小吏推门进来伺候晚膳,及时打断了变味的气氛。

要说京兆府的晚膳实在是简单,一荤二素,外加两个大rou包子,烹饪手法也无甚新意,相对而坐的两人却吃的停不下嘴。

顾轻音嘴里塞满了食物,毕竟这样就不用没话找话说了。

晚膳用毕,天边尚有一丝余光,宁非然催着药浴之事,顾轻音也知不能耽误,二人便一道往浴房而去。

王放从外面回来,路过后堂,见陆寻身边的一名护卫在廊柱后探头探脑,心生疑窦,遂上前盘问。

“陈护卫,你不在府尹大人身边伺候,在此处鬼鬼祟祟的做甚?!”

陈升一惊,听出是王放声音,镇定转身,见礼道:“王捕头莫要见怪,卑职正是奉府尹大人之命行事。”

王放待再问,陈升却再不肯多言,让他心痒不已,却毫无办法。

宁非然在浴房以银针替顾轻音诊治,过程中,再次引出狐丹前任宿主之神识,一番打压,终归于平静。

顾轻音亲自将他送出府,感谢他一番盛情,而后又折回府中,进了案房。

“府尹大人,人已经走了。”陈升禀道。

陆寻正写着什么,也没抬头,道:“才走的?”

“是。”

“什么身份?”

“听顾大人的口气,应是太医。”

“他们做了什么?”

陈升顿了顿,“顾大人和他进了浴房,卑职没有再盯。”

陆寻手下一顿,一滴墨渍落在宣纸上,晕开了,“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