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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放开唐糖,由衷抱歉道:“对不住。”唐糖很不以为然:“您不必觉得歉意,又不是殿下诓我至此。我方才也是有些大意,总以为狐狸脸的门,自然只有那样一个开法。至于曹小姐指的这个地方,殿下也不必太过自责,毕竟这间古宅一定还是有些来头的。”赵思危苦笑:“你心底想必正在暗笑本王愚蠢罢?”唐糖忙答:“怎么可能!”“当真?”“当然是真的。”赵思危倒是实诚:“本王以为自己可笑之极,尚且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不笑我,我却是不信的。”“殿下这可冤死我了!”唐糖的确有点冤,她是真没嘲笑的意思。只不过有些唏嘘,赵思危那么老的姜,面对分明是禁锢在他手里的残弱女子,居然也会中了招。以为是牺牲色相骗来的消息,结果是中了人家的反间计,被人家骗了色设了套。这对一颗老姜来说,的确是没脸透顶的事情,她一定要装作不知道。赵思危忽问:“纪三近来待你可好?”“啊?挺好啊,很好的。”“你待他呢?”这种节骨眼上,他居然还有心思问这个,唐糖怕他纠缠,索性如实道:“我也不是什么有远大抱负的人,半生所求,不过就是那么一个人,自然是要全心全意才对。”“半生?小丫头,我若早些成亲,说不定女儿都有你这般大了。”“不是罢……那若论岁数的话,根本就是大半生了。”“纪三爷还不是将你当作小孩子?”“没有的事。”分别已然四天了,四天前……唐糖想起自己的那只老狐狸,只觉得凉夜里的风都烫人起来,怀中那一对小娃娃好像正发着烧,那厮自己才像是小孩子呢……“糖糖可曾想过,你自以为的那些情意,其实并不似你心中想的那般无敌。”“呃?”“我纵是扮作了皇兄的样子,阿芳也一眼即知我不是他。你当初却被三爷瞒得很苦,难道不是?”唐糖一怔,赵思危真是挑拨高手啊?纪陶当初骗她很苦,此事梗在她心中,的确一向是好大一个疙瘩。此刻她不禁有些慌,她待纪陶的心,当真连曹斯芳都不如么?她嘴硬道:“这个不同啊,曹小姐她……”“没什么不同。”唐糖一时被他惹得恼极:“殿下不兴这样的罢?您中了反间之计,我好歹也在想法子替您化解,您就不能盼我一点好?我不评价曹小姐看人的眼光如何,但她认出来您实在毫不稀奇,易容术只好用来骗骗外人,自己的男人自己自然认得。相拥时的心跳、发肤间散出来的气息、缠绵时的温度……当年我恋着他的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懂,连抱都不曾抱过,自然无从辨起?而今你若再让他骗一回试试,他便是化作一团雾,我都能认得!真不知殿下有没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唐糖一气说完,倒觉得事已至此,也便无所畏惧了。她抛下纪陶到这儿已是万般不舍,这人挑拨起来居然还没个完,一怒之下……得罪他几句其实并不要命,真正头疼的是她知道人家无数秘密,将来如何全身而退?赵思危似是没料到会惹得唐糖恼怒,也从未想到她会说出这般激烈言辞,一时间竟有些尴尬:“本王并非……”唐糖并不想太过服软,半绷着脸劝:“殿下是做大事情的人,对人对事,不妨试着常怀一颗感激之心。首先这些弩机当初安在此处的时候,人家只是泛泛地想要防着后来者,并不是想要在将来专门对付您的。其次,要是曹小姐当初没有错改机关,而是将其恢复了原状,又会怎样?这会儿说不定我们都已中招归了西,您其实也没被人骗得多惨,殿下后福无穷,何必执着在这一次失意上?”赵思危凝望她许久,忽而淡淡笑了:“是不是怀了感激之心,便能得到你说的一切?”纪陶说得不错,赵思危这个黄鼠狼,的确难缠透顶。老狐狸这会儿若能在身边多好?唐糖干脆径直踏入那扇洞开的宅门:“殿下,正事要紧。这会儿我要进宅去看看,里头说不定还有什么害人机关,我先入内探上一遭,建议您先不要跟来……”其实凭着直觉,她觉得这屋子十分亲切,而里头有致命机关的可能性极小。她像是从前就到过此处一般,熟门熟路由前厅入内,延长廊右转,先行摸进了一间书房模样的屋子。唐糖轻轻拨弄开窗户上的锁,那锁的结构也是她顶熟悉的那种。月光霎时将半间书房照得透亮,书房的墙上挂着一副笔法稚嫩的习字,却是被人精心装裱。那字迹似曾相识,上面的字唐糖更是隐隐扫一眼便知道写的是什么,她小时候也抄过的,正是中的一句: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作者有话要说: 纪陶:有空的时候也要记得研究小娃娃大纲菌:不用研究了,泥喜欢什么窝已经非常清楚了!☆、岳半山唐糖停在那幅字前,手指头顺着那习字的笔画缓缓游走,眼眶里泪花不由打转。她退了数步,差点被书案旁的一件东西绊到。月光映下,书房地上蒙了层厚厚积灰,书案旁有只小木马,被她撞得前后摇晃起来。唐糖蹲身去抚那木马,虽然这马身上的彩漆许多已经残旧剥落,然而木马耳畔坠的流苏不出所料根根都编作了麦穗样式,看起来依然十分精致。木马的眼睛却显然是由孩童亲手添绘上去,比她小时候的笔力显然要好上许多,但那笔法终是略嫌稚嫩。唐糖低头,忽而发现那小木马的底座上歪歪斜斜刻着些什么,她点了烛火凑近了细辨,书写的主人当时看起来许是有些郁闷,上头写的俨然是一行字:“半山阿甜不能随我去孟州”。唐糖眼前一片模糊,手都略微颤抖起来,身后忽现脚步声,她抹了抹泪,下意识去捂住那行字,斥道:“我说了让殿下过会儿再跟来。”那个人并未答话,在她身后静默着蹲下来。唐糖有些烦躁:“说了待我将危险排除了再来,您有什么可急的?”耳畔的声音酸酸的:“吹牛说化作雾都认得,我这还是一个好端端一个人呢,糖糖就将为夫认作了别人?”唐糖猛地回头,瞬间泪涌着扑进那个guntang胸膛里:“死鬼!作甚回回这个样子。”横竖也不痛,纪陶任着她打:“什么样子?”“你自己说你从去年到现在,哪一回现身,不是用这种吓人的法子?”“原来不喜欢这样啊,那下次要不我换个别的法子,容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