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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碗筷桌椅摆好,炉子里的热水烧了一半,夜市都还没热闹起来的时候。一个俊俏的小公子就在摊位前面站定,一双圆圆的眼睛仿佛能看进人心里头,“请给我两碗rou酱面。”他开口的语气并不像阿芳预料的傲慢,反而很客气。她连忙应下,利索的做好两碗面端过去,才见到那小公子身边还坐着一个气势极盛的男子,几乎一下让炎热的夏日都清凉起来。“阿芳做饭很好吃的,”冬早小声对怀绥说,自己已经拿着筷子飞快的夹了一块子面来吃。还没走远的阿芳隐约听见这句话,不由猛地一怔。她有些错愕的回头看向那小公子,却正好对上小公子身边男子的冷然目光。应该是自己听错了,她紧张的快走几步,去招呼起其他来吃面的客人。不过此时的阿芳远远没有想到这两个男人会越来越怪。那小公子看着人年纪不大,但是格外能吃,一共吃了五碗rou酱面,肚皮竟都不带鼓起的。等吃了第五碗,自己还慢悠悠站起来重新转到阿芳这里盯着点面的牌子瞧,“这个炒面是不是也很好吃的?”阿芳纠结又犹豫的看着少年的肚皮,硬着头皮回答说,“是,放了猪rou青菜豆芽,您若是想要,还可以放些晚上河里头新鲜捞上来的河虾。”“那实在好极了。”冬早立刻应下,又伸手比了个“二”,“那请给我两碗。”阿芳忍着腿软,给冬早准备面条去了。这一晚上,小少爷如同身体里住了只上古饕餮,总共吃了十碗面,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恐怕此时肚皮都要涨爆了。然而吃面加喝汤,中途还差使另一个青年男子去买糖葫芦吃的那小少爷,却活动自如。阿芳一晚上将准备好的材料全都做完便准备收摊回去,这时候又见冬早慢慢悠悠的晃过来,一时间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公子,我这儿已经没有面了。”“没事,我刚才吃饼吃饱了。”冬早毫不介怀的笑,然后他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一把碎银子和银锭子,作势全都要给阿芳。阿芳笑着从里头捡了个最小的,又从抽屉里找出一大把铜板数给冬早,“吃个面很便宜的,不要这么多,”她心下觉得冬早应该是大户人家从来不自己花钱的小少爷,所以才会对金钱没有半点儿概念,于是忍不住叮嘱冬早,“外面很多东西都很便宜的,公子往后千万不要露财,以免遭有心人盯上了。”“嗯。”冬早抿唇笑,又温温吞吞的应了声,小模样极其乖顺听话。阿芳瞧他面善,再看那个面冷的青年男子站得挺远,便又做jiejie似的嘱咐这不谙人事的小少爷几句。冬早一概听着,末了点着头开口,“我觉得你特别厉害,”他用指尖触了触阿芳的手背,低声道:“虽然中间有过很多小波折,但是以后的生活会很好的,不要害怕。”冬早说着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只草杆扎出的小胖鸟,曾经给自己扔到地上后面被阿芳捡起来还给他的。“这个送给你好不好?”冬早将那个小胖鸟递过去,小胖鸟呆呆的看着有些傻气,就是个小孩儿玩具。阿芳接过,本来不想随意拿别人东西,但是冬早的目光太过真诚,神色又像是“你不要我可能就会哭”,她不得不接过那只小鸟儿。她的视线落在胖鸟身上流连一会儿,“有点奇怪,”阿芳低语,“我怎么觉得我见过这只小鸟儿?”她抬头问冬早时对方已经早不知道去了哪里,连带着那个青年男子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没出现过。夜里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正准备像往常一样拿出抽屉里的银两算算一天入账,打开抽屉时却不由得愣住了。前面那小少爷手里一大把的银子,大大小小竟不知什么时候都被放在了抽屉里头。这事实在奇怪,后头有一天阿春与阿芳见了面,说起自己的事情,不约而同说起了遇见的奇怪事。两人听见那鸟儿的事情都觉得惊异,后又笑着感叹,“兴许是上辈子的缘分了。”“天地间微妙,谁知道呢。”最后去的是阿湖那里。到宫中听见的第一个消息是皇帝已经病了有小半年了,从一开始的小风寒至今卧床不起,情况十分让人担心。皇帝也的确和冬早的记忆中天差地别。他没了早年的意气风发与俊朗风流样,现在面色苍白的躺在龙床上,正捧着一卷书看的很安静。“好可怜。”冬早小声对怀绥说。怀绥的目光落在萧琰身上,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同情倒是没多少,反而隐约有些促狭的神色。他们就算不来找阿湖,阿湖也打算想尽办法去找冬早的。冬早糊里糊涂对萧琰没什么帮助,但是他现在的道侣是怀绥君。若是能求了他给萧琰续命,真真是弹指一下的轻巧功夫。“仙君,您能不能,”阿湖踌躇着措辞开口,然而还没等他说完,怀绥那边就径直打断。“不能。”怀绥目光平淡,声音也无波无澜,“他现在是凡人躯壳,你到底是狐妖,两者相侵,妖气入体时间久了必然无法承受,这是他的命数,改不了。”冬早头一次在阿湖脸上捕捉到那样惊恐的神色,他仿佛给人扼住咽喉无法喘息,双手捏成拳头好一会儿才问,“只求仙君给个法子,只要能让阿琰在我身边多呆一天,我做什么都愿意。”冬早给阿湖的情绪感染,又实在觉得皇帝这般模样很可怜。再感同身受的想一想如果自己哪一天要和自己相公被迫分离的光景,心里一下也跟着悲戚戚,眼睛水乎乎的盯着萧绥,又扯扯他的衣袖。怀绥看了他一眼,这才露出一点无奈的神色。“人与妖本来就该身处不同界限中,你乱了这规矩,就要承受这后果,”怀绥道,他问阿湖,“若是萧绥能活着,无论他用哪种方式在你身边,想必你也不会介意吧?”阿湖原本心灰意冷,听见这句眼中燃起了点希望的火花,“是!只要阿琰还在我身边,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可以接受。”床上安静看书的萧琰丝毫不知道就在自己身边几米远,三个人正说着他以后的归属。怀绥听了阿湖的回答后缓缓走向萧琰。他伸出手点在萧琰的额头,之间一道淡淡的金光顺着他的指尖被从萧琰的身体里抽出来。一瞬间原本还有些生气的萧琰忽然僵硬如同死尸一般,一动不动,手上的书也无声的落在了被面上。怀绥轻轻一弹指,那道金光便飞跃了出去,骤然消失在了室内。而前一刻还僵硬着的皇帝忽然闭眼又睁眼,整个人鲜活回来,将那些病气全都抛到了脑后似的。但是阿湖脸上的惊喜一闪即逝,他能感知到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