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言情小说 - 他从雪中来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深大师曾言裴家五公子智绝,洞明之锐,少有可直面者。”

裴贞面目苍白,冷笑道,“你们姓赵的,又想要算计什么。”

赵绪便淡淡回道,“你既然一切都看在眼中,又想要置身事外到什么时候。”

“你们姓赵的想要你死我活,与我有什么干系?”

赵绪目中带起一些锐色,“即使裴氏有难,你也不愿意接了那道圣旨吗?”

裴贞浑身涨起怒意,他冷冷瞧着面前的赵绪,“裴家满门忠烈,我大哥温厚忠贞,却被陷进了你们赵家人蝇营狗苟的争端之中,凭什么?凭什么要我来替你们守赵家的江山!”

“裴贞。”赵绪叹息一声,“裴世子一死,明珠她将何去何从,你当真不肯伸手去救?“

裴氏若倒,裴贺与裴赞尚且有官职自保,只余下裴嘉鱼,领了这样的盛名分封,却没了世家倚仗,往后,都是艰难。

“更何况,你明知道,裴世子之死,更多意在的,是裴家。”

裴贞握起了手指,他直视着赵绪的目光,他不让,赵绪也不曾退。

一人月白衣衫湿透,瘦骨嶙峋却浑身都是尖锐的光芒,另一人玄色衣衫,从容立于轩窗之下,神色中都是温和的平静。

“我要杀了他。”

裴贞忽然说道。

“好。”赵绪点头道,“他的命,就交给你。”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赵绪叹息一声,眉目间有些难以抑制的憾色,“今日。终归是是我迟了一步。”

裴贞沉默了许久,“我从前这半生,都自诩聪明绝顶,看透一切,却没有能救了我大哥的性命。”

他抬起头,冷淡地瞧了一眼外头遮天的雨幕,“往后,裴家和嘉鱼,我都会护牢了,守住了。”

“赵绪,”裴贞不曾将目光投过去,依然是冷淡的问起,“替赵缨守着大盛,你不恨吗?”

赵绪淡淡笑了笑,“我守着的,只是大盛。”

外头稀稀疏疏的雨声渐渐要停了,裴贞立在一旁许久也没有再说话,他本来就生的风流艳绝,只是常带一些轻讽之色,如今安静下来,原本苍白面目中的一些沉稳与宁静之色透出来,竟与几案另一头的赵绪生出两分相像来。

“阿贞。”赵绪温和道,“你要守住我们的大盛。”

裴贞神色微顿,似乎是动了动,却强行压抑着自己不曾回过头去。

“雨停了,我该走了。”

他也不曾再瞧赵绪,只是缓缓便向禅房外头走去,快要行至门前的时候,边听得赵绪的声音从后头传过来。

“没有救下裴世子,将是我一生之憾。”

裴贞脚步停了停,回道,“也是我的一生之憾。”

“劳烦你,替我护着老七。”

裴贞点了点头,也不再回头,一路沿着长长的石阶,向山脚下走去。

赵绪站在禅房深处,目送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神色间也令人瞧不出什么。

他唤了一声晏十一,低声道,“替我送一封信,给南方边境。”

“是。”

沈羡已经替裴嘉鱼换过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取了柔软的布巾,温柔擦拭过她的湿发。

裴嘉鱼生的眉眼明朗,素来只有璀璨之色,如今这样失魂落魄的惨白模样,叫沈羡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沉默地坐了许久,听着外头的雨声渐渐要停了,方才缓慢地抬起头。

“沈jiejie。”裴嘉鱼握住她的手,停住了她的动作,低声说道,“裴家不会有事的。”

沈羡怔了怔,便听得她用力说道,“长公主从前可以跟着先帝去战场,我也可以。大哥不在了,三哥和四哥离不了帝京,裴五身子又不好,但是还有我,我要去南方,替我大哥守南境。”

她像是打定了主意一般向着沈羡问道,“只要我能挣回军功,就能保护裴家了,是不是,沈jiejie?”

她的面目间还有许多未曾褪去的懵懂,却从中另外生出了一些坚定,“裴家的女儿,也是可以守着裴家的。”

沈羡握着她冰凉的手指,想要给她一些力量,她温和笑了笑,点头道,“裴家这样忠贞的世家,怎么会倒下,嘉鱼这样勇敢,它一定会好好的。”

裴嘉鱼点了点头,她伸手将长发梳了起来,低声道,“沈jiejie,我要去接三哥和五哥。”

“好。”

沈羡应了一声,从她不太娴熟的动作中接过木梳,重新替她梳理过长发,雨后的山寺之中又重新生出了一些日光,穿透了层层的遮天古木,一路照射到厢房的回廊与窗前。

裴贺与裴贞已经候在门外,见到门打开来,裴嘉鱼与沈羡一道跨了出来,光线照在她们两个人的面上,令她们二人都不自觉的眯了眯眼。

裴嘉鱼睁开眼睛,仔细打量过一眼日光来的方向,也不管它是否叫人不敢直视。

似乎是这样带了些孩子气的不折不挠令她心里头痛快了一些,她握住了裴贺与裴贞的手掌,坚定道,“三哥,裴五,我们带大哥回家罢。”

沈羡立在门前,目送着他们三人缓缓远去了,才露出了许多黯淡的神色,裴家一门忠贞,莫非也要步卫氏的后尘吗?

赵绪的身影自不远处而来,他向着她笑了笑,说道,“雨停了。”

沈羡瞧着他从容的面目,轻轻点了点头。

“赵绪,裴家会如何?”

“有裴贞在。”

山中风雨一时来一时便散,朝堂的风雨却堪堪才起来,裴世子之死如同一碗滚油,泼向了将沸腾的朝堂,几日内,齐裕之死便被推到了议论的顶峰,有人罗列了镇南王拥兵自重,其子牵扯南疆公主之死,齐裕认罪书中的毒杀先帝一事等三大罪,一路告到了承明殿。

裴世子一死,裴家百年大树,竟如同一朝被蛀空,裴氏有罪一论愈演愈烈,仕子门生皆拟百样文章,对着裴太后与镇南王所在的裴氏口诛笔伐,甚至含沙射影间,有人重提了先帝遗诏一事,有意簇拥盛华所在的重芳宫。

多处连环齐发,令赵缨原本的胜券在握,一夕间变作了措手不及。

有人在他还未曾站稳脚跟的时候,就要一举将裴氏连同他一起,连根拔起。

新帝压住了折子还未曾发话,又有南方的消息传来,南疆大军压境,战火之乱蠢蠢欲动。老镇南王一朝闻得丧子之讯,竟被击垮在了当时,一病不起,南疆之乱,近在眼前。

“杜义。”

赵缨瞧着眼前的奏报,问道,“重芳宫如何了?”

杜义低声回道,“回陛下,长公主没有动作。”

究竟是谁,躲在他皇姐的背后,在这个棋局之中,横插了这一手。

承明殿外头的小内侍低着头垂手进来,向着杜义低声禀报了几句。

杜义便向着赵缨回话道,“陛下,裴家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