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47
把陆慎云扶到了退居。一路上,陆慎云还是毫无意识,醉得昏沉。眼下虽已到了秋天,天气并不热了,可因为他们喝酒喝得急,他的额头上已是渗出了细细的汗。到了退居,青辰便吩咐小厮去端些水来。小厮刚出了门,她又追出去嘱咐了两句,“麻烦要温水,还有一块干帕子……”话音未落,只见宋越正好打廊上走来。秋风拂过,吹起了他的袍袖。他看着依然是清贵而蕴藉,风姿云貌,容颜无双。他在她面前停下,“陆大人还好吗?”青辰往屋里看了一眼,“还醉着,没有醒。”“要水是……”“他出了很多汗,我想帮他擦擦。”青辰顿了一下,又道,“秋日清凉,怕风吹了,寒气入了体。”他轻轻“嗯”了一声,又道:“这种事情,让小厮做就可以了,何必你亲自动手。”“无妨,我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况且,陆大人对我也很好。”宋越的睫毛微微一眨,“噢。”青辰看着他,“老师今日也喝了许多,不歇一会儿吗?”“不歇了……反正也睡不着。”不知为什么,她忽然脱口而出,“老师睡不着,是因为思念某个人,还是因为害怕这段关系昭然于世?”沉默片刻,宋越才开口道:“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是哪样?!”她有些激动,眼眶微微湿润了。“……我不能告诉你。”她讪笑了一下,点点头,“我明白。”与皇帝的妃子有私情,自然无法对外人说。“那老师请便吧。我先进去看陆大人了。”“等等。”廊上,青辰静默片刻,才转回身,“老师还有何事吩咐?”那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与郑贵妃,清清白白,并无私情。青辰,此生你是我唯一珍爱的女子。我多么想每日与你在一起,疼爱你,呵护你,与你厮守缠绵,共渡余生。“忘了我吧。”他道。千言万语凝聚心头,到最后,却变成了截然相反之言。听到这一句,青辰浑身一震,心里的堤坝坍塌得彻底。“放心吧!”此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青辰猛然回头,只见陆慎云倚靠在门边,看着他们,“放心吧,宋阁老。”“你醒了……”她忙上去搀他。他点点头,“刚醒。方才那一觉,睡得太沉了,我做了个梦。梦到,你哭了。”她在梦里哭,让他一下子就惊醒,浑身冷汗涔涔,走到门边,正好听到宋越的那句话。“阁老。”陆慎云头倚在门上,看着宋越,一只胳膊搂住青辰的肩膀,“从此以后,青辰就不劳阁老费心了。”……宋越的嘴边,慢慢漾起一抹淡淡的笑,“好。”第157章一个“好”字,看起来似乎决绝果断,薄情寡义。可它其实是一块系在他身上的巨石,拖着他往更深的孤独沉下去。宋越转身走了。陆慎云松开青辰的肩膀,解释道:“我只是,见不得他对你说那样的话。”他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这句话里包含了很复杂的情绪,也许,宋越有什么苦衷。可不管怎么样,这句话会很伤她的心。假如有一天,她也这样对他说,他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忘记,实在是个有些残忍的词。青辰的目光敛了敛,“我没事。老师今日喝多了,想来是说了迷糊话。他是我的老师,又是我的上官,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他呢。老师他……醉糊涂了。”她不想说明白,陆慎云也便不追问。只看她的表情,有些苍白的脸在强颜欢笑,他看得心疼。她与宋越间的羁绊那么深,而他,还在远远旁观着。还在等待。……另一头,宋越出了赵府的大门,上了马车。可马车并未驶回宋府,而是朝京郊去了。车轮辚辚碾过一路秋尘,最终停在了京郊的一间房舍前。这是一间很普通的房舍,坐落在一片绿竹旁,朴素,有些萧凉。两年前,宋越曾带青辰来过这里,渡过了他们之间最难忘的一次亲密时光。这房舍定期有人打扫,虽是近两年没人住了,但还是很干净整洁,仿佛时光凝固在了他们上次离开之时。宋越下了车,在门口静静立了一会,“老张,你到村子里的农家去歇脚吧。今夜我住在这里。”车夫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那背影有些孤独,“大人,我帮您先升起炉子,烧了水吧。”“不必了,我自己来。”车夫走了。宋越进了屋里,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又想起青辰在时的情景。窗边,案几前,圆桌旁,床上,仿佛都有她的身影。打开窗子,那个他特意为她做的秋千也还在,静静地悬在空中。经历两年的风雨侵蚀,它看起来已经有些旧了,就像褪了色的回忆。他在屋里静静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卷起了袖子。他到院子里劈柴,把柴火抱到灶台旁,又取了打火石,准备生火。可昨夜一场绵绵秋雨,让柴火变得很是潮湿,他点了很久都没有点着。最后,还是没有点着。火没有升起来,他没有热水喝,也不能做吃的。茫然地看着这些,后来,他只在屋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从夕阳渐渐落下,到月亮慢慢升起,再到浮云逐渐遮了月,星子亮了又暗……他坐了很久很久。车夫悄悄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般独坐的他。在他的印象里,宋大人的时间很宝贵,从无功夫像这样浪费。他几乎没有缺点和弱点,处理任何事情都冷静而游刃有余,好像总是能立于不败之地。可现在的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秋风把他的袖子吹得飒飒响,看着孤独而脆弱。他看不清大人的表情,只是能在夜色中,隐约看见他眼眶旁,有什么东西在微微发亮。两年前,大人与沈大人来的时候,脸上满是笑容,心情不知道有多好。可现在的他……他能感觉得到,不论是两年前沈大人离京,还是这次回京,宋大人都会变得心情低落,不爱说话。旁人也许看不出来,可他日日接送大人,清楚得很。今日到赵府前,大人还是一切如常。可到了此时此刻,他就变成了这样,难道又是因为同样出现在赵府的沈大人吗?大人这段时间很忙,会经常见宫里的那位,感觉好像是要做什么事情了。而且,那应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唉。”躲在一旁的车夫轻轻叹了一声,别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