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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来,他从未暴露过自己一丝一毫,伪装成一个常人在那人看来是极日常的事。这样的一个人,怕是才是真正难缠,凶险的犯罪者。因为他的作案动机完全由他个人变态的心理状态主宰,这样极端的报复心理趋势下,他对周遭所有人都是怀着浓烈的报复欲。尤其联系之前的诸多搜集到的零散证据,这凶案到此却是蒙上了一层终于要真相大白之色。富察尔济和段鸮当下都明白这人于作案上警惕性极重。如若没有十足把握,一旦令他再次逃脱,下一次怕是还要有类似的凶案发生。所以能用一个引蛇出洞的办法将他再次引出,便是最好的抓住他最后一丝把柄的办法。——可富察尔济没想到的是,面前这个人竟然真的会用这种方式引出那变态凶手来。这行为让他觉得有点疯狂。甚至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真是个无可救药,或者说彻彻底底的疯子。以至于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也许‘石头菩萨’会再次出没后,他还是改变了原本的想法赶到了这里,又救下了这个人。“去何处。”衣服都湿了,只挨着身后的墙面,段鸮捂着伤口直皱眉,见那凶手还给又一次跑了,只这般回道,“还能去何处,先把你身上这伤给处理下,难倒就让你在这儿把血活活流干了么。”“我还事在身。”打从心底压根不相信任何人的段鸮一口就给回绝了。“哦,什么事?”富察尔济说着还反问了一句。“……”“放心,害不了你,我又不是刚刚那个变态,我还能把你怎么样?”这种话,这人说的也真是够厚颜无耻了。段鸮顿时有点无言以对。心想着,要不是那突然出现杀人的‘石头菩萨’如今已经跑了,以这人这副满嘴胡说,也不怕死的样子倒是更适合被那乔装成女人的变态杀人狂砍上两刀。但左右,他现在这样也不能立刻回义庄去。所以一身是血的只能被这人一把从雨水中拉起来,又像驮死人似的就给一路带回了他那个破破烂烂的探案斋。因为段鸮的身形并不瘦弱,所以一个大男人要这么硬生生抬起另一个人还真是有点麻烦。也是这个错身间,一只肩膀已被这混蛋像扛大包似的给抬起来的段鸮才注意到他的靴子上都是一路从别处赶过来的泥水。他这样子,段鸮一看就知道今晚并不顺路。怕是中途又料到了什么才会匆忙堵在这里,并正好目睹了那凶犯又一次出现并试图杀人的经过,可这别人救人都是惩恶扬善,大义凛然,这人一张口就是这么句话。“啧,真沉,早知道我还是去通知官府和札克善过来救人了。”“……你可以现在就把我丢下。”睁开眼睛斜了他一眼的段鸮一脸面无表情。“哈,这怎么好,我可是个大好人,惩恶扬善,大义凛然,救人于水火也是功德一件。”听这厚脸皮的人竟还在那儿和他胡扯,身受重伤的段鸮也不回答他,显然也已经受够了和这人来来去去互相抬杠了。他们俩谁都瞧谁不顺眼,今夜这一场意外怕是又一次节外生枝了。路上,外头这雨下的更愈发了。富察尔济这家伙带着他果不其然就是回他自己那个地盘。几日不见,这地方还是和先前段鸮第一次见一样像个‘鬼屋’,连底下那乱七八糟的兵器行加上古怪摆设都一点没变。两个大半夜浑身上下都是血的家伙‘碰’地一脚踢开门走进来。身后卷挟着风拍开薄薄的一层窗户纸,幸而黑漆漆的屋内点着蜡烛,这才令屋子里的火光不至于被外头的风雨给一下子冲灭。这个过程中,咬着牙捂着伤口的段鸮其实还能自己走的。所以到了地方放下人之后,富察尔济这家伙先给他找了去处呆着,又去楼上寻了些药箱和包扎的东西才下来。入目所及,这地上摊放着一堆乱糟糟的外衣杂物。诸如他一个男子的也就算了,竟还混杂着一两件女人的肚/兜手帕,真是十足荒唐/下/流,在一旁另有倒了一地的酒缸和些邋里邋遢的杂物搞得是一团糟。可因这胸膛上皮rou绽开的外伤怕是要先止血。倚靠在一旁,嘴唇全无血色的段鸮也自行一把扯下衣襟露出了大半胸膛,又脸色惨白地抬手将伤口皱眉捂着,才用刀子弄了点包扎布下来。“你这儿,还有别的伤药吗?”因为伤口还有点没缓过劲,段鸮气息有点弱地闭眼问道。他的额头上有些冷汗,嘴唇泛白。但表情却很镇定,一双眼睛也是不见有一丝慌神,也是这般失血状态下,倒让人不由得多看了急眼这人原本丑的令人从没有兴趣正视的脸。这么看,段鸮其实长得并不丑。相反,还是个一眼便过目难忘,一身气概不似常人一如远山江河,只面无表情垂眸望着烛火便令人侧目的男子。除却那一道红色的毁了他脸的疤痕。他生着一张于常人而言不俗的成年男子面容。鼻梁生的挺直,生的瘦而高,唇色有点淡,眉峰却又透着些冷肃,眼梢沾染着上位者的嶙峋,嘴唇生的薄。那一双总被人说是刻毒的眼皮上挑着,天生还生着一双心机城府极深的眸子,气度,心胸,筹谋才是此人身上最妙之处。要是没有这道古怪又难看的疤,他本该是个容貌生的极出色,也有吸引力的男人。也是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富察尔济回过视线,又见他痛成这样,还拒绝着使用一般伤药的古怪样子才问了句道,“这药你不能用么,你要别的干什么?”“我有病,不能用太多放了草乌散和曼陀罗花等为了止血而麻痹伤口的药,这些会影响人精神状态的药我都不能随便用。”段鸮回答。“……”这话,倒是让富察尔济有点没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