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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离惊讶地眨眨眼:“你脸红了?”“没有。”沈离:“怎么没有,耳朵都红了。”难怪此人要以面具模样示人,往日他戴着面具,根本瞧不出脸色。一逗就脸红,背地里还不知自己偷偷脸红过多少次,脸皮儿真薄。沈离乐呵呵地想着,心头却忽然有些惋惜。可惜,看一眼少一眼了。白景行和温执风一位是圣子,一位是护法,这两人都不适合在外太久。早些时候,白景行来找过沈离,表示这两日就要出发回程。今日,是他们在这别庄停留的最后一日。沈离问:“道长接下来有何打算?”霁云指尖把玩着那个面具,没有再把它戴回去的意思。他眼眸垂下,月华映照下轮廓越发深邃:“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完成。”沈离深深地看他,低声问:“那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霁云反问:“你想再见到我么?”“当然了!”沈离今晚是被酒精冲昏的脑子,脱口而出这句话后才觉得有些不对味,忙找补道:“道长此番助我,我还欠着道长一个人情,自然要还的。而且你方才也说改日会再请我喝酒,你不能推脱。”霁云平静地与他对视,眼中闪过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忽然倾身上前,身上清冽的冷香顿时拢了上来。沈离下意识退后半步,可霁云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放到他的掌心。那是一只金色的符鸟。那符鸟比寻常麻雀还小了不少,不足沈离掌心的一半大,周身泛着淡淡的光芒,惬意地埋头梳着自己的羽毛。“这是……?”霁云道:“你若是想见我,可派出这符鸟与我传信,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来见你。”他话音落下,符鸟收拢翅膀,在沈离掌心化作了一枚小巧的金色圆球。沈离盯着掌心那枚圆球看了好一会儿,弯了弯嘴角:“好,以后我若是想找你喝酒,就派这小鸟给你传信。”他收好了符鸟,抬眼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霁云忙将他扶稳。沈离甩了甩脑袋,迷糊道:“好晕啊……”“……你喝醉了。”霁云比沈离高了不少,手臂一横便将人搂进怀里,“我先带你回屋。”方才饮下去的酒在这一刻猝不及防地袭上来,烈酒的后劲顿时把沈离打得意识不清。沈离没再坚持,任由霁云把他扶回了屋。霁云把沈离放回床上,就只是这片刻的功夫,沈离已经连站都站不稳,刚沾枕头便头一歪昏睡过去。霁云细致地帮他除了鞋袜,拉过被子盖好,轻声唤道:“阿离?”沈离不堪其扰地皱了眉:“别吵……”浑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霁云无奈地摇摇头,在床边坐下。他其实从未见过这人喝醉酒的模样。或许是沈离前世那具身体修为高深的缘故,酒量极好,虽然嗜酒但从未醉过。谁能想到,此人醉酒的模样,倒是格外的……可爱。霁云嘴角微微扬起,低头凝视着那人的睡颜,声音放得极轻:“真想就这样把你带回去,永远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很快,很快我们便不会再分开……”他低下头,与沈离额头相抵,眼里满是能将人溺死的温柔深情。沈离没有睁眼,他口中轻声呢喃了句什么,像是已经陷入沉沉的梦境当中。因此,他没有看见,霁云伸手探入他的怀中,轻巧地取出了他藏在怀里的那面古铜镜。……“霁云道长盗走了古铜镜??!”在白景行难以置信地惊呼中,沈离揉了揉突突跳动太阳xue,强忍着宿醉的头疼和恶心。温执风比他冷静得多,但脸色也不怎么好看:“阿离公子,你确定昨晚只见过霁云?”“是。”沈离道,“昨晚我与他喝酒,然后……然后我喝醉了,醒来时古铜镜已经不见了。”白景行:“那、那会不会是昨晚霁云道长走后,又有人进来,趁阿离睡着的时候……”温执风打断道:“可这庭院外有弟子把守,除了霁云,还有谁能进得来?”沈离眉头紧拧,还想再说什么,一名天一神宗弟子急匆匆走进来:“回禀少主,护法大人,弟子派人查探过,庭院里那酒壶中,的确被人下过了迷药。”白景行:“这——?!”温执风眼神暗下来:“看样子,的确是我那师兄所为了。”白景行:“我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我也不知。”温执风摇摇头,淡声道,“我说过,他恨魔族,也恨修习魔道术法之人。这古铜镜留在阿离身上,便是落到了天一神宗手里,我那师兄恐怕是不愿看到这一幕吧。”“不对。”沈离忽然开口。他斜倚在床边,垂在身侧的手捏着那颗金色符鸟化作的圆球,不知在想什么,“我总觉得他或许有什么隐情……”“什么隐情啊,他就是骗取你的信任,趁机盗走法宝!”白景行义愤填膺,“快我还觉得霁云道长是个好人,没想到他竟然……他这样,与春归楼那群道貌岸然的小人有什么差别?!”沈离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最终没反驳。温执风道:“阿离不必担心,我已经派人去追了。不过霁云师兄修为极高,短时间可能……我会尽快下令天一神宗各部,暗中搜寻霁云师兄的下落。一旦有他的消息,定然转告与你。”沈离沉默许久,低声道:“……多谢。”温执风沉吟片刻:“我离开师门较早,与霁云其实并不熟悉。我只知此人是个武学奇才,可性情古怪,心机深沉,对待妖魔更是心狠手辣。我听闻,他曾经因为动用狠辣私刑处决一支魔族而险些被师门驱逐。”沈离眉头微微皱起,不知在想什么。“他这个人,你永远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温执风道,“总之,下次若再遇到此人,你们定要小心。”温执风拍了拍沈离的肩膀,温声道:“马车已经备好,收拾一下,我们下午出发,回天一神宗。”他说完这话,带着白景行离开了卧房。卧房的门合上,沈离仰头靠在床头,半晌,才轻笑出声:“骗人这么多次,终于也轮到我被骗啊,这混蛋……”别庄外,一抹素白的身影屹立漫天大雪中,回望着别庄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他的身后,几名黑衣人踩着松软的雪走上前,单膝跪地:“参见陛下。”霁云将手里的古铜镜抛给最近的那位名为北玄的暗卫,头也不回朝前走去:“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