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耽美小说 - 海上拾遗录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葛都是琐碎中的大事。一旦战争开始,除了生死再无大事。

日军悍然炸毁沈阳北郊柳条湖附近的一段南满铁轨,发动蓄谋已久的九一八事变,侵华之心昭然于世。蒋却陷于内战风云,一心与政敌斡旋斗志,无暇顾及外患。1931年9月23日,南京国民政府发布有内容如下——严格命令全国军队,对日军避免冲突,对于国民亦一致告诫,务必维持严肃镇静之态度。对日军的不抵抗政策可见一斑。

举国上下群情激奋,各地市民都掀起了空前的抗日救国运动,更要求政府出兵抗击日寇,收复河山。上海的工人学生市民更是不堪落后,每天都有声势浩大游行罢工。然而对于关外的战火没有丝毫的阻遏作用。

日军18日发动侵略事变。

19日下辽宁,当日占领安奉、辽阳、长春二十余城。

20日占奉天。

21日占吉林辽宁。

日军步步紧逼,战火不断扩延,国民党政府依旧奉行不抵抗政策。看样子敌寇就要以摧拉枯朽之势占领东北全境了。

若玉每天在报社里魂不守舍的等消息,穆柯去到东北半年,北边就开始打仗了。他每天盯着报纸一个字都舍不得错过,生怕看见“黑龙江”三个字,又想看见,他所有的盼头都寄托在这三个字上,因为穆柯就在那里,而那里动荡未卜。他脸皮薄没给穆柯写过一封信,牙咬切齿的等着他给自己写信,半年来没等到一封,一想到这儿他就急的想哭。

穆如松更像热锅上的蚂蚁,整天往杜公馆跑,两个孩子是去避难不是去送死,谁知道歌舞升平过的正快活,毫无征兆就打起了仗,更可气的是东北二十万大军一言不发撤出了关外,整个东北兵库虚空,沦陷是早晚的事。他得把儿子接回来,可这个兔崽子连同他不靠谱的世叔没有一点儿消息……

柳莺儿怀胎八个月了,她骨架子娇小,肚子挺圆身体有些浮肿,却天生有着风尘女子的孱弱,倒叫人怀疑她有没有命把孩子生出来。许宝山天天在家等着当爹,这些日子和他还在娘胎里的儿子在一起收了不少心,又心血来潮想尝个新鲜,他决定等莺莺生了,结婚礼和满月酒一起办。

许宝山趴在柳莺儿肚皮上听胎动,小心的抚了抚又赶紧遮掩了他的宝,头枕在柳莺儿腿上,柳莺儿剥了松子儿往他嘴里扔。

许宝山又摸了摸那肚子,真是爱不释手,柳莺儿嘲他口是心非的老油条。抬眼一看季杏棠来了,许宝山蹬腿坐了起来招手唤他,“杏棠,来的刚好,快来听听我生龙活虎的宝贝儿子!”

柳莺儿嗔笑着把松子壳全砸在他怀里念叨他荒唐,起身给季杏棠倒了杯茶,和颜悦色地说,“有事你们先聊。”

许宝山扑了扑怀里的松壳儿,看着柳莺儿被姆妈扶着娇懒地上楼去,像个家。“杏棠,你看我这儿子叫什么名字好啊?叫宝子罢,随我,哈哈。”

季杏棠羡慕他潇洒随性,“好。”

许宝山“呿”了一声,嘲他没劲。

季杏棠有些尴尬随即说道,“宝山兄,你是识大体的人。前些天梓轩在回来路上被闹事的日本人误伤了。”他指指额头,若玉走在大街上被飞来的酒瓶子砸破了脑袋。

柳莺儿闻不得烟味,她一走,许宝山就开始撒欢,从茶几柜下掏出不少好烟,挑了一会儿,递给季杏棠一根亨牌雪茄,打火机啪嗒蹭出了火。“怎么?到我这儿来给你宝贝诉冤来了?你别老是惯着他,他就会戳事儿,上次坐大牢苦头还没吃够?没准这次又是瞎逞强。”

季杏棠摆摆手,“我不是想说这个。东北那边打起来了,上海的日本人都开始日益嚣张,四五个人都敢在游行的队伍面前故意挑衅闹事,八成是仗着国强则民强,他们蕞尔之地的蛮夷也敢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我想……”

许宝山打断了他的话,嗤笑道,“你想干吗?跑到东北去和小日本干仗?还是上大街上抓日本人?”

“依我看,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上海滩是我们的地盘,轮不到倭人嚣张,况且那些工人学生整天罢工罢课,闹的人心惶惶”,季杏棠捏着烟嘴说道,“我想着找些工商界的龙头商讨成立个组织,卢洽卿、王晓籁、于松乔都是顶有分量的人物,联合他们去反日货,让日本人难在上海做下去生意,一来挫挫他们的锐气,二来起个领头作用。”

“那是自然,你从他们入手当然是好,可这群生意人都是鬼精的老滑头,你想让他们和你一起去抵制日货?保不齐他们自个儿还贩日本货,啧,有点儿小难。”

季杏棠点点头,确实如此。

“早不说反日,宝贝被人砸了要给他出口恶气?你个呆木头装什么风流?”许宝山瞧他誓不罢休的样子,给他开个玩笑,顿了片刻又说,“得,你就放手去做罢!没人我给你找人,没钱我给你出钱。我觉得你先去找市长或者市党部主任,当官的一带头万事都好干。”

友谅、友直、友多闻,益者三友也。季杏棠看多了尔虞我诈,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内幕,和这般胸无城府,却重道义的朋友相处,只觉他身上那一股感人至深的江湖义气值命来抵,这是他一辈子的宝山兄。

季杏棠当即就去找了市党部主任陶百川,只听秘书长说主任今晚有要事商议不能多招待,让自己先回去。季杏棠没有多逗留,只是离开的时候看见了刚从车里下来的白啸泓。他适才发现,九月的黄昏还是那样美,只是带着淡淡的忧郁。

谁说老死不相往来,到底是冤家总聚头。白啸泓抓住了要与他擦肩而过的人,侧身说道,“我知道你来干什么,一起去罢。”

说罢径直向铁门走去,他的心思他向来全都知道。

白啸泓今天来找陶百川也是为了收拾日本人的事。打不打仗他不管,他就不信日本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公然违反国际条约在租界里闹事,可是还真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新光大剧院的保镖——自己的门徒让日本人开枪给打死了,着实让他跌了面子。

此时,上海是日本人侵略中国内地的最前沿,日本特务、浪人、侨民在这个时期也相当活跃,他们公然刺探情报、挑衅滋事,到处制造侵略的舆论和借口,正如九一八事变诬陷中国军队故意杀害日本兵,栽赃嫁祸是惯用伎俩。只是不长眼惹到了白啸泓头上!

季杏棠将信将疑的跟了过去,陶百川就是找他商议要事。在会议室寒暄了一会儿,卢洽卿、王晓籁,陆续来了二十几个工商龙头。季杏棠一个人便是顶天立地的二爷,他总是太夺目,此时让季杏棠显得无足轻重。

满桌的人,衣冠禽兽。

白啸泓言简意赅地表明会议的目的,不容的反驳之语气,“成立抗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