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耽美小说 - 我养的崽都变成巨佬了[娱乐圈]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97

分卷阅读197

    。”

叶于渊垂下眼睑,低声道:

“嗯。”片刻后,他嗓音微哑,补充道:

“你要记得,别忘记了。”

.

方怀心里其实埋着一件事情,没有跟任何人说,他有时觉得那是自己的错觉。

拍完戏之后,他有时候很难把自己从‘林晓’的角色里抽离出来,长时间的走神、心情时常沉闷与绝望,尤其是今天第一次拍这场戏的时候,他下水时,有那么几秒真的以为自己会死。

他有点害怕,但又觉得这似乎是小题大做,没有同谁说。

吃完饭稍作休整,开始拍最后一次。

再过一会儿光线就要开始变化,和剧本里要求的感觉不一样了,这次拍不过,可能就要延后或者迫不得已考虑别的方法。

在叶于渊来之前,方怀其实是有点着急的。此时此刻心里却忽然安静了下来。

其实焦虑和沮丧还是在,但叶于渊对他来说就像是最好的镇定剂,效果好而且作用很温和,至少这次方怀站在镜头下,没有再掌心冒冷汗、心脏发虚。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让早就滚瓜烂熟的台词和走位在心里再过了一遍。

徐团圆打了手势,几台摄影机同时就位。这是场雨戏,压力水管造雨器原本都缓缓启动,也就在这时天边闷响,丁点雨珠连成线。

下雨了。

自然的雨不好把控,但真实性更强,效果也更好。徐团圆估摸了一下雨势,又和副导演讨论片刻,决定还是继续拍。

徐团圆对方怀的方向抬手示意‘准备’,提了提气,中气十足地道:

“a。”

所有人同时停止了交谈,看着方怀的方向,不少人面色凝重。

人造的雨向四处飘,秘书帮叶于渊打起了伞,叶于渊微一摇头婉拒了。他手肘上搭着方怀的连帽卫衣外套,沉默着看向方怀的方向,指节下意识地攥起来,很快又松开。

而徐团圆低头注视着取景器。

方怀表现的比他想象的要好,也比前几次都要好。之前拍到第五次的时候,方怀甚至没能到入水就被喊了卡。

镜头先是把整片天地裹着,灰蒙蒙的天幕,高墙大厦鬼影一样笼罩下来,广告牌在雨幕里是一道惨白褪色的线条,不见天光。再然后,收音设施工作,把风声和雨声收进麦克风,镜头一点点拉近。

少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雨丝,安静地站在人工湖边上,一手搭着栏杆,一手捂着胃部,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铁丝紧紧勒着脾脏,明明很痛,脸上却看不见表情。

他天生微卷的额发被雨水打湿了,肤色苍白,干燥起皮的嘴唇不见一丝血色,他的眼周覆了一层雪白的纱布,此时那层纱布缓缓松开,取下来的纱布被随便团了团揉进掌心里——

那是一双形状很漂亮的眼睛。

他的眼尾是微垂的,浅琥珀色的眸子,让人能够想象到没有遭遇意外之前,应该是一双很澄澈透亮的眼睛。而现在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焦点与神采,从头至尾是一潭死水无波。

他整个人的感觉病态而低沉,蜷着脊背,忽然迟钝地伸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

什么也没有,他眼前什么也看不到。

只能通过嗅觉和听觉判断着下雨了,被铁锈掉的栏杆上面有很浅的人工湖标志。他不是第一天失明,却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永远也好不了了。

以后就要这么不人不鬼的活着,过一辈子。

讽刺又可笑,像是一场现实主义荒诞喜剧,拉开幕布才知道出演的小丑是自己。

镜头里,少年很突兀地笑了一下,笑得越来越急促。他很瘦,肋骨的形状从旧T恤里透出来,随着呼吸与大笑的动作一点点打颤,有些怪异。

“林晓……”他踉跄退了两步,一下摔进一小个水坑里,淤泥溅了一身,他低着头自言自语,“林晓,你怎么这么恶心啊。”

同性恋,还是个瞎子,没有人喜欢。别人说他拄着导盲杖低头的时候,看起来好像一条狗,他也只会迟钝地抬起头笑一笑。

少年的笑容很快就褪去了,变成急促的呼吸,好像下一秒就要窒息一样,五脏六腑挤压在一起要揉碎了所有血脉骨骼。

他跪坐在地上,雨势逐渐大了,皮肤是病态的白,青色的血管凸起。他剧烈地喘息咳嗽着,低下头的时候,口型仿佛在说‘救救我’。

摄像机背后,副导演和身边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有些惊异。

到这一步时,方怀发挥的比所有人想象的要好得多,几乎跟当时试镜时的水准不相上下。

演技和表达本来没有硬性规则,但好与坏是能一下分辨的,方怀是个有天赋的演员,徐团圆一直知道。几个机位的摄像机同时工作,灯光遮光也早就就位。

好些人都不说话了,看得认真。

一直到昨天为止的戏,都是林晓的失明前的生活、出国移民等一系列过渡情节,和一些配角片段,比较平淡简单。

很多人是第一次见到方怀这种程度的爆发力和共情渲染能力,之前的闲言碎语一下子就没了。

“这场说不定可以过,”副导演和助理交流了一下,“希望吧。”

但徐团圆却没有放松,跟组编剧也没有。

他们的表情甚至比一开始的表情要更加凝重了些。

方怀的表现的确不错,但是有点……到后面,很可能会走岔了路。

镜头下,少年脸上的所有表情已经全部收住、淡了下去。他的呼吸一点点平复了,颊侧沾着泥,低头捋了捋被雨水浸湿的额发。

他的手机重复拨打一个号码,这时终于通了。少年的瞳孔转了转,死气沉沉中破开一缕清明与期冀:

“妈,是我……”

“你怎么不去死啊?”那边的人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接着按了挂断。

“嘟——”

少年沉默片刻,取下手腕上的表,轻轻挂在栏杆上。

那一刻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在作祟,他其实并不想死——情况很糟糕,但也没有绝望到那个地步。他的眼神失焦,茫然地低头,看不见人工湖,什么也看不见。

水有多深呢?他忽然很想知道这件事。